“回禀公主,我没有装病,前些时日在府中吹了凉风感染风寒,大夫说咳……说喝几日药,风寒便可痊愈。”
朱菁略带鼻音,一句话说完便咳了起来。
李清姝眼中带着讥笑:“你说本公主便要信?我瞧你平日无病的时候也挺柔弱呀,怎么,现下皇兄他们都不在,你还装给谁看呢?”
朱菁欲要解释,一旁的杨盈却装作好言说道:“菁妹妹,你便服几句软,莫要惹公主殿下生气了,实乃是你这汤药味让殿下闻着头痛胸闷,遂才迁怒于你。”
李清姝哼了一声,手臂环胸等着朱菁给她道歉。
朱菁低着头,神情低落,正待开口致歉,一个清脆明亮的声音传来。
“二公主殿下,这汤药味确实难闻,可奴婢一向知道殿下待人和煦,从不迁怒任何人,但此番杨府嫡小姐所言,竟好似成了公主的不是,奴婢觉得公主并非这般不明事理之人。”
常之茸踏步上前,恭敬的低头行礼,继续吹了一通彩虹屁:“奴婢于宫中最是钦佩于二公主殿下,您总是面冷心热,心肠柔软,为人和善,又有着天仙之貌,但现下竟有人公然诋毁公主的不是,奴婢属实不愿公主名声受辱。”
这一番话,让李清姝彻底愣在了原地。
第32章 .教诲 “四皇子殿下,亦不是表象这般单……
“你又是哪个宫的丫鬟?胆敢在本公主面前花言巧语。”
“奴婢是四殿下的贴身宫女, 一直心中敬仰二公主,公主的纯善与美貌,让奴婢始终犹记于心。”
常之茸语气诚恳, 那双有神的眼睛直直的看向李清姝, 好似在表明自己的一片崇拜敬仰之心, 这赤-裸裸的眼神顿时让李清姝都有些红了脸,这等情形从未有过, 在宫里第一次有人对她崇拜敬仰, 赞她美貌如仙,她竟也是有人时刻关注着的, 而不总是那些背后里斥她无能平庸,只会讨好巴结贵妃和元晖王的议论了。
一旁的杨盈见状,眼睛都气红了, 急道:“公主殿下, 莫听她在此胡言乱语。”
常之茸顿时皱眉看来:“小姐这番话,又来诋毁奴婢刚刚所说是胡言乱语,小姐是觉得二公主受不得别人敬仰爱戴?还是觉得二公主当不得天仙之貌?亦或小姐别有所图?”
李清姝这时缓过神来,经此一说, 她亦不是傻子, 闻言稍一思索便明白过来,顿时对身旁的杨盈心生怒气,直言质问:“你想利用本公主去惩罚朱菁?”
杨盈吓的赶忙摇头否认:“绝无可能, 我并未有过利用公主的想法。”
但现下杨盈说什么她都不会听进去了, 李清姝看了看懵在原地的朱菁和惊吓过度的杨盈, 一个背后是丞相府,一个背后是御史大夫府,都是她母妃安嫔交代过要好好结交之人, 李清姝越想越气,她堂堂一个公主,平日里讨好贵妃和三皇子便罢了,凭何还要自降身份去与这些臣女们温声细语,干脆的甩下袖子道:“你二人简直一丘之貉,都给本公主滚开!”
话落,李清姝径直的跨步入了堂内,不再理会堂外之事。
杨盈转头怒目而视,对着常之茸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
她亦转身离去,只剩下朱菁一人站在常之茸身后,眼神中略带迷惑不明情况。
常之茸蹲下身捡起满是尘土的药盏,用袖子擦了擦,但还是擦不净,她便回身说道:“这药盏奴婢拿去帮小姐洗净,再送还回来罢。”
朱菁抬眼看着她,眸中流露出感激之情,她知道四皇子和常之茸与朱彦策相识已久,所以才站出来帮她,便笑着柔声道:“多谢之茸姑娘,若非姑娘出言,我刚刚当真不知如何是好。”
常之茸听着她软糯的声音,与她的人一样是个柔软的性子,这般乖巧柔顺的女子让人见了便心生喜爱,常之茸对她亦是好感倍增,一想到性子这样好的女子未来能伴在李溯身侧,她心中甚是欢喜。
“小姐无需言谢,调养身子才当要紧,刚刚那副药被倒了,不知小姐可还有方子?我去太医院再帮小姐熬一份药来。”
朱菁一惊,慌忙摆手,一激动还咳嗽了好几声:“怎可劳烦太医院的人,我亦没有将方子带在身上,多谢姑娘好意。”
常之茸见状,将原本给四皇子备着的茶水倒了一杯给朱菁,思索了一下才说:“若小姐信得过我,只是普通风寒的话,我知道都需要哪些药材。”
“自然信得过,但——”
“那小姐便在此等候片刻,我去去就来。”
说完常之茸拿着药盏就踏步出了国子监,直奔太医院而去,朱菁端着茶杯想喊住她离去的身影,一抬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至于今日为何国子监的人有大半不在,乃是景帝心血来潮,想要看看皇子们的学业都习得如何,便让沈太傅带着人去了乾元殿,沈太傅心中有自己的得意门生,便连同公子哥们一起带了去,为的便是搓搓李涛的气焰。
殿堂上,景帝心情状似不错,出了几道题考验了一番众人,都能答出一二来,他甚是满意,后来转念想了想,又出了一题,且并非是书籍古典上的内容,亦非诗经古词,竟是事关边疆战事,一个两兵相交的实事难题。
言道,南蛮有十万兵力,我军有六万兵力,若我军被困于一处山涧退无可退,南蛮十万大军在外,要如何攻破?
此题一出,殿内所有人都激动的思考起来,因着终于不是书本上那些枯燥的内容,又与战事相关,皇子和学子们纷纷发表自己的想法,想凸显出自己在这方面的才华和独到见解来,此情此景,唯有沈中一人独自在旁为他们叹息。
景帝扫眼看着下首这些年轻人,笑着问道:“涛儿,你来说说。”
元晖王李涛昂首挺胸,上前一步答道:“回禀父皇,若我军被困于山涧,兵力不敌,便应当利用山中巨石等物抵挡外敌,虽差了四万兵力,但历史中亦不是没有以少胜多的战役,应全力以赴攻下敌军!”
景帝对李涛这股气势和魄力点点头,又转头看向另一人:“朱爱卿之子,你觉得呢。”
朱彦策恭敬行礼,温声道:“回皇上,我军被困定是因正面迎敌被功溃,困于易守难攻的山涧当中,此时便只要守住山涧即可,待援军到来,前后夹击,南蛮的十万兵力便不足为惧。”
景帝连连点头称赞:“不愧是朱丞相的嫡子,有他当年的风范学识——李溯,你听后觉得他们二人说的可对?”
被突然叫到的李溯,神情自若,抬起眼来却略显木讷,他摇了摇头:“回父皇,儿臣不知。”
景帝皱眉:“你不知什么?”
李溯回道:“林太傅与沈太傅都未教过儿臣如何解用兵之题,遂儿臣不知。”
景帝突然就笑了,丝毫没有恼怒,连一旁的沈太傅都惊讶了,在沈太傅看来,李溯的回答才是正确答案,这本就是一道伪命题,你答的好与不好都是不对,因为身份不对,殿内的所有人都不该妄议军事。
“朕的老四敦厚纯良,是大元的福分。”
景帝随口夸赞了一句,沈太傅及其他人在旁附和,但只有沈太傅知道景帝的意思,其余人皆互相看看,不明白皇上为何对没有答出题的李溯夸奖。
而李溯则是佯装不懂,受了这份夸奖。
事后景帝给众人赏赐了一番,沈太傅带着他们又回了国子监,他看向李溯的眼神带着一丝探究,不知这是误打误撞,还是别有用心?
待他讲学时发现李溯仍然页不对题后,沈中心中断定,果真是敦厚纯良,巧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