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杨坚还是命杨秀即日回封地,让杨谅养好伤再离开,同时,调杨广回大兴任职的旨意也一并送达了晋王府,帝国政治中心在开皇十八年的新春伊始发生了变化,已经习惯了以太子杨勇为中心的中朝局面已经被打破。
杨广自然不比去揣摩杨秀与杨谅离开大兴时的心情,他更在意此时杨坚和独孤之间的关系,因为自从调任的圣旨送到晋王府后,杨坚再没有踏足过独孤寝宫半步,往日从朝政到后宫生活都颇为和谐的一国帝后之间依然有了微妙的关系转变。
杨勇虽然因为杨秀的“挺身而出”最终免于惩处,但伴随着杨广在大兴的留任,他对自己的储君之位有了比过去更为深刻的危机感,他或许是比杨坚和独孤更了解杨广的人,因为他们不光是亲兄弟,更是政敌。
在经历过看似平静的短暂休整后,杨勇第一时间找了柳述,除了叮嘱日常要提防杨广的各处细节,更提出要他看紧兰陵的要求。
“臣虽是驸马,但公主要做什么,臣是当真拦不住。”柳述为难道。
“你若是再不拦着,孤只怕你这驸马之位都保不住。”杨勇威胁道。
柳述往日在兰陵面前就已是低声下气,现如今又要受杨勇的气,他心里纵然憋屈却也只能低头,此时不敢说话。
“孤也不是要你限制兰陵的行动,只要你派人盯着她,别让她再跟晋王府的人车上关系。”杨勇眼底浮现冷光,道,“晋王府从上至下没一个省油的灯,兰陵心思单纯,自己被利用了也不会察觉,孤要你这样做,也是要保护兰陵免受伤害。”
柳述眼下只能附和杨勇,又听杨勇问了兰陵今日的行程,他回道道:“公主去了天台寺进香。”
正如柳述所言,兰陵的确去了天台寺,只是因为今日身体不适,所以没在寺中逗留太久,早早就回了公主府。
兰陵原本在马车里昏昏欲睡,但前几日下了雪,路面结了冰,马车经过的时候打了滑,猛地一震让兰陵受到了惊吓。
“公主,你没事吧?”侍女挑开车帘询问。
兰陵正要回答,却见萧玚在前头的人群中经过。长街相遇再平常不过,可兰陵发现萧玚行色匆匆,像是遇见了什么事。她放心不下,立刻跳下车跟着萧玚离开的方向跟去。
兰陵尾随半路却突然不见了萧玚的踪迹,她正困惑,却不料萧玚出现在她身后,而萧玚显然也没有想到跟踪自己的居然会是兰陵,一脸错愕。
“你怎么在这?”萧玚问道。
“是出事了吗?”兰陵反问道。
“没有。”萧玚避开兰陵的目光,“你一个人出来不安全,还是快些回去吧。”
见萧玚要走,兰陵抓住他,道:“你不会说谎,看你这样子,一定是出事了。是你还是二嫂?”
萧玚狠了心,才道:“与你无关。”
“你姐是我二嫂,如果与她有关,就是和杨家有关,你说与我有没有关系?”兰陵道。
“我没想到是你跟着我,眼下我有事要去处理,你别跟来。”萧玚想要甩开兰陵的手,不料兰陵反而抓得更紧,他恳求道,“有危险。”
兰陵表现得异常执着,盯着萧玚不作声,双眸中却尽是不愿萧玚赴险的担心。
萧玚想了想,扣住兰陵的手,道:“既如此,你跟我去做个见证,将来也好帮我姐当人证。”
兰陵没想到萧玚将自己带到一处宅院里,大厅中已经集结了十几个陌生人,而中间站着的正是萧夜心。
萧夜心本就是私下约见王煜他们,没想到萧玚会出现,而当见到兰陵时,她更是极为诧异的,立刻上前将兰陵拉到身后护着,质问萧玚道:“你带她来干什么?”
萧玚低着头不说话。
“公主,我等都是中心为主,一心盼着能光复西梁,七殿下已答应了我们起事,公主为何不敢一起反对隋室?”王煜问道。
“萧玚年轻,看不清局势,你们曾在西梁为官多年,难道比他还看不懂如今天下时局吗?”萧夜心一手拉着兰陵,一手拿出一枚印鉴,道,“西梁的传国玉玺早在当初就已经交给了杨坚,这是我大哥,也就是你们口中那位陛下的私印,如今最能是代表你们心中西梁的东西。”
“公主这是何意?”王煜问道。
“我已经问过了我大哥的意思,他和我一样,不支持你们起事,也不希望你们再和萧玚有任何联系。”萧夜心举起那枚印鉴,道,“既是西梁臣子,就应该听主上的命令。你们当真想要起事反对隋室,大可以自己去干,不要打着西梁萧家的名义。西梁……早就没了。”
兰陵似在此刻从萧夜心眼中看到了一抹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