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萧玚都是因为我才落得如今的地步,昔日也是我多有对不住她的地方,现今看她蒙难,我不想坐视不理。殿下,能不能帮帮公主?”
“如你所说,一切只是猜测没有证据,需要缓一缓,等查出真相再做下一步的打算。”杨广将萧夜心拉到身边,道,“你关心完了兰陵也得顾着你自己,现如今你是有身孕的人,好在大兴今日风平浪静,你更要好好休息,护着自己,也护着我们的孩子。”
听杨广这样柔声叮嘱,萧夜心不敢不答应,如此一面观察着公主府的情况,一面等着东北高句丽的战事军情,很快又过了两个多月。
隋军大败的消息送回中朝,杨勇也不日返回大兴请罪。当朝储副这一场败仗归来,可谓声威扫地,一时间又招致不少闲言碎语。
文思殿内,杨勇低着头站在杨坚身侧。他已经这样站了一炷香的时间,杨坚便也生了一炷香的气,父子二人无人出声,周围人人噤若寒蝉,殿内气氛一片死寂。
高颎未免杨坚重罚杨勇,也为了维护杨勇身为太子的尊严,主动前来向杨坚请罪。
杨坚深知高颎用心,本不想牵连他,谁知独孤偏在此时到来,拿着国母的威严,居高临下道:“高仆射身为督军却没有尽到督导辅佐太子的职责,此时我军已经大败,高仆射再来请罪是不是晚了些?”
高颎跪道:“确实是臣有负陛下重托,没能尽责,以致被高句丽有机可趁,臣罪该万死。”
“朕知道昭玄你向来尽心国事,对大隋一片忠心,此次战败情有可原。”杨坚瞪了杨勇一眼,与高颎道,“起来说话。”
“陛下,高仆射从一开始便在东北督战,益钱领兵时,他便是督军,却使得益钱险些落入贼人之手。如今睍地伐又在高仆射的辅佐下败北而归,究竟是高仆射几次三番不慎失察,还是当真失职,有待调查。”独孤咄咄逼人道。
杨勇虽然有心让高颎做自己的替罪羊,可眼见独孤如此凌厉的架势,他唯恐高颎因此受到太过严苛的处罚以至于对自己有所影响,便出面求情道:“儿臣身为统帅,未能率我军镇压敌军,是儿臣能力欠奉。”
“睍地伐久居大兴,确实缺少领兵的经验,正因如此,陛下才让高仆射随军监督辅佐,可事实摆在眼前,的确是高仆射辜负了陛下的信任。”独孤道,“我看高仆射从前线归来,一身风霜,竟是不如从前风采依旧,这才发现高仆射这鬓边银丝是多了这许多。”
“皇后娘娘慧眼如炬,臣确实是老了。”高颎道。
“高仆射多年来为大隋尽忠职守,往日辅佐太子也劳苦功高,如今岁月不饶人,太子业已成人,我与陛下不得不服老,何况是高仆射。”独孤道,“江山代有才人出,高仆射若真如方才所说所想,那便该有些行动。”
杨坚闻言一惊,道:“皇后,慎言。”
独孤却丝毫不畏杨坚此时已经难以掩饰的怒容,镇定自若,道:“不说陛下,妾身这些年也逐渐感到体力不胜从前,总要停下休养,更何况总是一直操心劳力的高仆射,是时候好好保重身体了。”
杨坚唯恐独孤这盛气凌人的架势一发不可收拾,便立刻遣走了高颎与杨勇,再屏退所有侍从,这才指责道:“你实在有失体统。”
“高颎确实年纪已长,陛下难道看不出来,他除了力不从心,更有推拒之嫌?”独孤道,“当初陛下要高颎为益钱做督军,他便已经推辞不去,若不是陛下以多年君臣之义动之以情,他迫于无奈怎会随军出发?他既不是真心前去,就不会认真尽职。益钱无功而返,睍地伐败军而归,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
“朕知道昭玄不会意气用事。”
“高颎不会意气用事,那现实就证明了他的确力不从心。既然年事已高,不如就告老还乡,将职权让出来,有能者居之,这样才能保证中朝顶梁之力不会松动,陛下处理起政务来也能得心应手。”独孤道。
杨坚自然不愿舍弃与自己同朝数十年的同伴,却也不得不接受时光在他们身上留下的痕迹,因此无力感慨道:“朝中还有谁比昭玄更懂得朕的意愿?有谁比昭玄更清楚真的想法?伽罗,你口口声声说的这些话,究竟是当真为了朕,为了大隋,还是另有私心?”
独孤微顿,道:“陛下心里总认为我偏袒阿摐,现如今也是认为我是因为阿摐在针对高颎吧?”
一声苦笑之后,独孤继续道:“高颎身在高位多年,其人心事早就不是当初与陛下一起夺天下的时候了。人心会变,陛下一定也是清楚的。听他在前线与主帅争执之事,陛下难道没有想法?睍地伐是高颎教导出来的,连他都没有事事遵从于高颎,可见睍地伐知道高颎其人不可尽信。如今陛下在位,高颎尚且能够压制自我,万一……”
“不可能,昭玄绝对不会做出忤逆之事。”
“那么就请陛下想一想睍地伐,他这个太子将来若是真的即位,朝中可有能够制衡高颎的势力。”独孤劝道,“防患于未然,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