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1 / 2)

龙阙 石头与水 1853 字 19天前

第331章

秦凤仪踏进太宁宫的那一刻, 不少人的气息为之一滞。

见过多少畏畏缩缩、战战兢兢的藩王, 也见过隐忍恭敬的藩王, 更见过豪爽疏阔的藩王, 亦有八面玲珑的藩王, 但, 秦凤仪这样光彩照人的藩王, 太宁宫的诸位,委实是头一遭见。

秦凤仪原也是个光芒万丈的人物,倘不是生得出众, 景安帝这等素不以貌取人的,竟然会破例点他为探花。当然,现下人多解释为是神奇的血缘关系所致。秦凤仪的相貌已是难得一见的俊美, 但以往, 再如何俊美,亦不过皮相而已, 何尝有今日威仪气派。

更不同于当年离京就藩时的满腔的愤恨与不平。

有些人, 身处逆境往往一蹶不振、一败涂地, 有些人则相反, 逆境反能激发出过人的天分, 由此逆流而上,一飞冲天。

在诸多人看来, 镇南王肯定是属于第二种。

但,诸多人的判断在镇南王开口的那一刻, 立刻又陷入了犹豫, 因为镇南王并未向陛下行大礼,只是一拱手,道,“臣奉旨回京,献山蛮左亲王。”

臣,不是儿臣。

靠!

多少人心里骂娘!

以为镇南王性子多少改了些呢,原来,还是老样子。

不少老狐狸心下暗自摇头,觉着镇南王的性子也太执拗了些。

景安帝的心却是放回了肚子里,甚至,先时心下那么一丝莫名的情绪也恢复了正常。这才是他儿子嘛。要是秦凤仪恭恭敬敬的三呼万岁,亲亲热热的叫他一声父皇,景安帝得以为秦凤仪吃错药,还是有什么阴谋了。依景安帝对秦凤仪的了解,这种死犟头,才是正常的啊。

景安帝并没有介意秦凤仪这种死不低头的德行,先令秦凤仪平身,赐座,这才说起信州战事。奏章上写过的不算,秦凤仪还要亲自再讲一遍,景安帝这才知道是秦凤仪亲自带兵出征,景安帝不禁道,“军中将领无数,焉何要亲自带兵?你一向文弱,倘有损伤,如何是好?”这是真担心了。

秦凤仪道,“虽则略费些周折,仗也不是很难打。那么多将士,怎么可能会受伤啊。”根本没当回事。

当下便有朝臣道,“信州不过弹丸之地,且南夷兵多将广,请陛下安心。”

秦凤仪一听这话便竖了眉毛,“我说不难打,那是谦逊,你倒是实在。不难打,你怎么不去打一打?你哪部的?一看就不是兵部的,纸上谈兵你都不会吧,蠢货!”把御史气的,直道,“仗不难打,将士多的话,还不是殿下自己说的。”

“我打下的信州,我能这么说。你知道个屁!”秦凤仪道,“你以为攻城跟守城一样吗?山蛮人虽则是蛮族,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不开化,城墙垒的结实着哪。城中山蛮兵照样有铁枪利箭,滚石桐油!”

“看殿下不过半月就下了信州城……”

“那是因为本殿下聪明过人,强攻虽然可以攻下,将士一样的血肉之躯,人长脑袋是做什么的,不是你这样把别人的谦虚当实在的。”秦凤仪撇开这无知小臣,说起信州战事,秦凤仪道,“开始不好打,蛮兵第一天倒很自信,带人出来厮杀,结果被潘将军带人全歼。第二日就紧闭城门,不肯再出城,我们攻城吧,他们也不傻,石头桐油的往下砸往下浇,我一看,这还了得。倘这样攻城,便是胜了,怕也是惨胜。遂令将士每日骚扰,待第五日,山蛮出动象兵,再以强弩杀之。而后,有桂州山蛮过来援手,我令五百土兵提前换了先时杀死的那些山蛮兵的衣裳,这样,双方厮杀时令他们借机混在蛮兵之中,令前路的张将军、阿金等人留些手,这样,山蛮兵逃回城中时,土兵一并跟着进城,砍死守城的山蛮兵,打开城门。如此方得进城,进而攻下信州。要是一味死打,焉能这么快打下一座城池。信州虽不大,也是州府的级别。何况,山蛮盘踞数十年,眼下虽夺信州,尚有桂州在山蛮之手,何况,山蛮中仍有部族盘踞山林,想令其悉数臣服,并非一日之功。”

秦凤仪脾气依旧,但其能亲自掌兵,且,战场之事说得头头是道,依旧令人刮目相看。当然,那个多嘴的小臣便倒了霉,午饭的时间还没过,就被发派到南夷戍边了。

当天中午,景安帝设宴。

秦凤仪虽则有些不冷不热,景安帝却很是高兴,反正秦凤仪这性子也不可能突然就好了的。但想到南夷如今已由贫僻之地转为繁华,秦凤仪还能亲自带兵征下信州,哪怕有些没见识的说什么南夷兵精将广,景安帝心里却是门儿清的,南夷有什么兵啊,除了秦凤仪的一万亲卫,便是南夷本土的将士,再者就是南夷土兵了。这些土兵刚刚归顺,想到秦凤仪要亲自带兵,或有人尚不明白,景安帝却是已然心下有数,必是南夷无适宜大将军之人,不然,秦凤仪不至于亲自领兵。

不过,最让景安帝意外的并不是秦凤仪亲自领兵之事,反正秦凤仪一向胆壮,没合适的人自己上倒不足为奇。令景安帝惊奇的是,秦凤仪竟还当真有几分领兵之才。

秦凤仪是文官出身,再加上少时为秦氏夫妇抚养长大,耳濡目染,精通商事不足为奇。就是秦凤仪以鬼神莫测之手段,空手套白狼的建了凤凰城,细想之下,这些手段多是借商贾之力。但,带兵之事就不同了。景安帝认为,这种带兵的本领,完全就是继承自己的血脉。

所以,纵然秦凤仪不大热络,景安帝还是赏他御酒,与愉王等人说说笑笑,很是欢悦。秦凤仪简直气个半死,仗是他打的,他还没高兴呢,也不知这人高兴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