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晏仔细查看完无冤的情况后仍是摸不到头绪,只能试着开了一个药方,递给祁真:“若我也治不好他,你打算怎么办?”
祁真下意识看向无冤,见这人已经恢复原状默默望着他,温和道:“无妨,来我天齐宫便是,在下以后会盯着他。”
暗卫齐齐惊悚。
您老不再考虑一下?难道和“我们说人是你抓的”这事有关?可就算如今人在咱们手里也不一定要负责啊,无冤经常打的就是您老这种人,放在身边一个不小心打你一顿怎么办?
他们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习惯地想去看左侍天,紧接着却忽然瞥见风雨楼的人,顿时淡定了,准备扔给莫楼主处理。
封晏仍望着祁真:“想好了?他可能一辈子都会这样。”
“自然,”祁真笑道,“在下答应过他会尽量帮忙,总不能言而无信,何况明知他未痊愈还要放任他离开,岂不是害人?”
封晏赞同地点头,察觉到莫惑一直看着他们,转身便走了。
祁真把药方交给暗卫,示意他们找人抓药,并将无冤身上的银针取下,接着扫见无冤呆愣地看着自己,不禁问:“怎么?”
无冤不在乎天齐宫是什么帮派,只是还有些不敢相信,结巴地问他真要收下自己么。
祁真微微一笑:“除非你不愿意。”
无冤急忙道:“我我我愿愿愿意!”
“那就好,”祁真拍拍他的肩,“一个人在江湖上飘荡,总归太寂寞。”
无冤感触颇深,眼眶刹那间便红了。
祁真知道这人兴许吃过不少苦,再次拍肩:“乖,我以后就是你的少主,有我在,不会让你再随便打人的,对了,你多大?”这张娃娃脸实在看不出具体年纪。
无冤沉默一下,可怜巴巴问现在是什么年份。
“……合元二年,”祁真问,“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不,我、我有、有时失、失、失、去意、意识会、会过去、去好好好久,”无冤哽咽解释,默默算了算,“我二、二、二十九了。”
祁真:“……”
暗卫:“……”
这张脸真是太有欺骗性了。
无冤看看他们的神色,担忧地问:“怎、怎么?”
祁真摇头表示没事,准备带他去见见沐十里与钟离志,却见他猛地站起身,脸色发白问了问茅厕的方向,而后转身便跑,不由得眨眨眼,看向风雨楼的人:“这是巧合?”
风雨楼的人恍然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弱弱道:“……悬。”
祁真便在院子里窝着,目睹无冤短时间内来来回回跑了三次茅厕,顿时沉默,心想封晏看着那么平静,果然不是吃亏的主啊!话说他到底什么时候下的药,根本没注意!
莫惑在封晏走后将卫玄和秦肆叫到一旁交代了些事情,这才刚刚迈出房门,他缓步过去将某人抱起来:“赶了这么久的路,不累?”
祁真抓好他:“有点。”
“饿么?”
祁真乖乖摇头。
莫惑了然,他们早饭原本就吃的晚,完全能睡一觉再吃下一顿。祁真觉出他的意图,挣扎了一下。莫惑停了停,抱好他:“不回房歇会儿?”
祁真道:“我得去找石大侠告诉他有关‘公子’的事,兴许真是同一个人。”
莫惑熟知他的性格,干脆放下他,握着他软软的小爪子陪他一起过去。他们到的时候几个白道的恰好都在,见状齐齐看了过来。
薛公子别过头,装作没看见他们相握的手。石大侠则知道莫惑若没事是不会主动来找他们的,便笑着问了两句。
莫惑将身边的人向前推了推,手放在他的小肩膀上:“他有事要对你们说。”
众人微怔,看向祁真。
祁真温和道:“是这样,在下昨日在秋水城外偶然遇见了无刹帮的人……”
“嗯,听说杨少侠一个人就把他们全杀了,”成剑剑望着他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灼热,一副恨不得要立即与他切磋的模样,“杨少侠没受伤?”
祁真脑中那点“到底是怎么传成这样”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轻声道:“倒没有什么外伤,只是内力再次受损,必须得修养一段时间。”
成剑剑问:“可让封公子看过?”
“这几天便去。”祁真应付一句,快速转到正事,从当初救了孟涟,到在那伙人口中问出“公子”的存在,再到这次无刹帮的人也与“公子”有牵扯,看着他们有些凝重的神色,说道:“在下不清楚他们究竟想干什么,但有备无患总归没错。”
石大侠点头:“多亏了杨少侠,否则我等至今仍不知江湖有这伙人。”
“不,天齐宫虽然不问江湖之事,可到底在江湖之中,”祁真一本正经,“能尽一份力也是应该的。”
莫惑耐心看着这小东西端着样子温雅地与他们交谈,直到见他有想走的趋势才终于开口,随便找个理由便把人拉走了。
众人知道莫惑一向全凭喜好决定是否掺和江湖上的这些事,肯来这里只是为了陪杨少侠,不由得有些惊奇,下意识看了看薛公子。薛公子低头喝茶,脸色越发不好了。
午后的阳光很晒人,好在周围都是水,能觉出一丝凉爽,莫惑拉着祁真顺着栈道缓缓向回走,淡淡道:“你想管这事?”
祁真沉默一阵:“不怎么想管,”他这次出门就是为了解决疯子,如今事情已经有些眉头,自然不想干多余的事,不过他有点不放心,“你说我几次三番搅了他们的计划,他们会恨上我么?”
“有我在,没事,”莫惑安抚地捏捏他软软的小爪子,换了话题,“你真要收了无冤?”
“我看他挺可怜的。”祁真说道。
当然他也不是烂好心,得先看看无冤另一副样子有多恐怖,如果太棘手,他必然不会真的放在身边给自己找麻烦,到时想个别的办法便是,总之不能让无冤再这么下去。
二人边走边聊,祁真原本对越来越离谱的传闻有点无语,但听莫惑说凤随心肯定不会拆穿这事,不如让外面随便传,这才稍微淡定,与他一起回到小院,抬头就见无冤无力地倒在自己方才坐的躺椅里,满脸悲伤地看着周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