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承·其二十六
颜珣转醒之时, 天已大亮,外头灼热的光线纷纷穿过雕花窗棂,斑斑驳驳地落了一地, 又间或有飞鸟快活的鸣叫传来。
颜珣的双目还未适应这般明亮的光线,直被刺得生疼,他阖了阖眼, 才又去瞧那一地斑斑驳驳的光圈, 良久,他瘪了瘪嘴, 颇为伤心地思忖道:今日竟果真放晴了,阳光这样好, 那俩个雪人应当撑不过今日了罢。
——但只要先生还在便好。
思及此,颜珣回过首去,望住萧月白, 有零星的日光跌落在萧月白面上, 映得萧月白眉眼动人, 唇瓣嫣红欲滴, 端的如同话本之中祸国殃民的美人, 不, 较那些美人更要好看上许多,假若自己登基为帝, 有萧月白相陪,恐怕无一日愿意早起上朝,如此, 自己竟在离帝位尚远之时,便有了做昏君的觉悟。
他胡乱想着,凑过去轻吻过萧月白的眼角眉梢,蹭了下萧月白的唇瓣,方往萧月白怀里头拱了拱,又以双手双脚将萧月白紧紧缠住了,而后,却是突发奇想地捉了萧月白的一撮发丝,幼稚的孩童似地在萧月白面颊、耳侧轻轻搔弄。
萧月白早已醒了,因颜珣将他缠得过紧,起不得身,他又怕搅了颜珣好眠,才阖眼假寐。
他意识到颜珣的动静,原要起身,颜珣的吻却蜻蜓点水一般接连落下,紧接着,他的身子被缠得更紧了些,紧得他生出了少许压迫感来,这压迫感非但未曾令他不适,反而甚为踏实,倏地,面颊却是忽生痒意,他即刻便知是颜珣在作弄他,但他对颜珣甚是纵容,也不阻止,只要颜珣欢喜便好。
颜珣见萧月白被自己作弄得眉间尽蹙,怕吵醒了萧月白,弃了那撮发丝,又钻进了棉被里头,伏在萧月白心口,细听着心跳声。
这厚实的棉被里头寂静无声,唯有萧月白的心跳声与自己的心跳、吐息声回荡不休,这声响好似生了细小的钩子似的,一点一点挑弄着颜珣的肌肤,颜珣顿觉肌肤滚烫。
俩人均只穿了轻薄的亵衣,颜珣烫得最为厉害的面颊之下便是萧月白的亵衣,而萧月白的亵衣之下,便是萧月白柔韧而温热的肌肤,包裹于这肌肤里头的萧月白的心脏不住地敲击着颜珣的面颊,催得颜珣心如擂鼓。
颜珣从棉被中钻了出来,亲吻了下萧月白嫣红的唇瓣,欲要再伏回萧月白心口,再赖床片刻,却偏生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这时硬生生地挤进了狭窄的门缝里来。
不多时,颜珣便闻得骆颍恭声禀报道:“殿下,韩家二夫人欲要求见殿下,瞧来好似出了甚么急事,殿下见是不见?”
韩家二夫人?骆颍会如此匆忙地赶来禀报,这韩家想来不是旁的韩家,这韩家二夫人便定然是韩莳的生母了。
韩家本家当家为韩至清,韩至清膝下有俩儿一女,分别是长子韩昀,次子韩晔,长女为颜珣的生母韩贵妃,韩昀娶了一妻一妾,共计育有子女五人,其中正妻生有韩婕妤以及俩个儿子,妾室只出了一个韩莳,韩晔在韩家说不上话,早已分家出去了,故而这韩家二夫人十之八/九应当便是韩莳的生母。
只韩莳的母亲来寻自己作甚么?
颜珣扬声道:“骆颍,你先奉茶与韩二夫人,并请她稍待,我洗漱之后便过去。”
由于韩二夫人为韩昀妾室,且出身低微,因此颜珣只称呼她为韩二夫人,而非舅母。
那韩二夫人来寻颜珣,莫不是韩莳有所不测罢?
萧月白心下一紧,佯作被骆颍吵醒的模样,睁开了双目来,去瞧颜珣。
颜珣正在穿衣,他觉察到萧月白的视线,抬首道:“先生,你若还要睡便继续睡罢,我须得先去见韩二夫人了。”
萧月白一面抬手帮颜珣系上系带,一面柔声道:“我随你同去。”
萧月白、颜珣俩人洗漱完毕,便去正厅见韩二夫人。
那韩二夫人颓然地瘫在椅中,她身侧的茶几上头置着一盏无锡毫茶,袅袅的白气轻易地便将她的面容遮掩得结结实实。
她听闻脚步声,登地站起了身来,循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