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哭。”萧月白将颜珣扯到怀中,压下身去,轻柔地将他羽睫上头的泪水吻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到达后山的一片空地,便停了下来。
在萧月白的亲吻安抚下,颜珣已平复了心绪,率先下了马车去。
萧月白亦随之下了马车,又命马车夫去远处候着,勿要打搅俩人。
此处是后山的一片空地,初春时节,满眼大片青嫩的草甸子,目光可及之处又有几树垂枝碧桃,肆意绽放,迎风摇曳。由于时辰尚早,现下除却萧月白与颜珣还未有人来此处放纸鸢。
萧月白手上提着三只纸鸢,粲然笑着:“阿珣,你要放哪只纸鸢?”
颜珣思索须臾:“那便梅菜扣肉罢。”
萧月白将梅菜扣肉纸鸢递予颜珣,又随手抓起一把枯草向空中抛去。
颜珣不解地瞧着萧月白:“先生,你这是作甚么?”
萧月白取了椰汁千层糕纸鸢,将余下的西湖牛肉羹纸鸢挂在了一枝桃花上,才解释道:“放纸鸢须得逆风,我如此做便是为了测定风向。”
话音落地,萧月白向着东北方奔去,他的衣袂宽大,一抬手,手肘便全然展露了出来,他手中的提线时而收,时而放,不多时,那椰汁千层糕纸鸢便飞上了天去。
颜珣紧跟上萧月白,他原在观察萧月白放纸鸢时的动作,不知怎地视线竟黏在了那线条流畅,一如羊脂玉的手臂上。
“阿珣,你方才可瞧仔细了?”萧月白回首问颜珣,颜珣却是发着怔,半晌,才扑到萧月白怀中,抓起萧月白的小臂咬了一口,又撒娇道:“先生,我方才未瞧仔细,我要先生手把手教我。”
萧月白知晓颜珣爱咬人,揉了揉颜珣毛茸茸的额发,纵容地道:“阿珣,你往东北方跑,一面跑,一面放线,待纸鸢飞上去一些,我再教你如何才能将纸鸢放得高些。”
颜珣适才咬过萧月白的小臂,已然满足了,便依言而行,奔出百余步,待纸鸢稍稍飞上去一些了,萧月白立在了颜珣身后,同时双手覆到颜珣手上,柔声道:“阿珣,你且将提线收回来一些。”
颜珣颔首,少时,又照萧月白所言,将提线放了些,数番收放间,梅菜扣肉纸鸢已与椰汁千层糕纸鸢齐高。
“先生,我将梅菜扣肉放得不输于你,你该如何奖赏我?”颜珣侧首问萧月白,他眉眼间的稚气已然褪去大半,而此刻的姿态、神情却幼稚得仿若要糖吃的垂髫孩童。
“奖赏你梅菜扣肉可好?”萧月白莞尔一笑,见周围来了数个放纸鸢之人,便离颜珣稍远了些。
“不好。”颜珣一口拒绝,“一道梅菜扣肉哪里够……”
颜珣尚未说罢,陆子昭却陡然现身,在萧月白耳侧一阵耳语。
萧月白面上笑意尽敛,沉思片刻,压低声音道:“阿珣,赵家这俩日恐怕要反,你即刻进宫去,护住你的父皇。我半月前已请师将军回京了,不出五日,师将军便能赶到,阿珣,你定要撑住,我尚有旁的事要做,无法分/身,但五日之内,我必定与师将军一道去迎你。”
颜珣听得此言,浑身一震,他不愿与萧月白分离,急得额上霎时泌出了一层细汗来,但却毫无法子,到底只能朝着萧月白盈盈一拜:“先生,你千万要保重。”
萧月白将颜珣一扶,叮嘱道:“切记,大厦倘若将倾,你独力难支,须得保全性命,切勿行螳臂当车之事。”
萧月白此言,便是告诫颜珣倘若自己与师远虏无法及时赶到,可弃宫而逃,切勿做无谓的牺牲。
颜珣哽咽着应了一声,不顾有旁人在场,踮起脚尖来,轻轻吻住萧月白点了朱似的唇瓣。
萧月白揽住颜珣的腰身回吻,少顷,推开颜珣,又朝陆子昭道:“子昭,劳烦你护住阿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