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小人斗胆说一句,他之所以记录的如此清楚,其目的不外乎只有一个,那就是等金爷回来后,向金爷邀功请赏。”阿达额头上布满了青筋,显然是气到了极点,绍岩趁机火上浇油的道:“据小人平日里对他的观察,这家伙一天到晚总报怨自己的俸禄太少,但在小人看来,与其说他对我大哥金枪王不满,倒不如说他对您怀有二心。”
“此话怎讲?”阿达终于停下脚步,迫切的道。
“他经常在我们几个面前说您的坏话,就如——”绍岩故意不往下说。
阿达迫不及待的问:“就如什么?你不用在那里吞吞吐吐的,只管如实道来。”
“他说——,他说你是天下第一大淫棍。”
“放他——”阿达刚要破口大骂,忽而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咦,不对呀,说来说去都是这小子的片面之词,又没有真凭实据,若这些都是他在挑拨离间,那我岂不是错怪了人?“那你说的那本名册呢?”
绍岩叹息的摇摇头:“说到这本名册真是可惜,小的还未得及取出,就已经被他给烧了。”
“烧了?”阿达眉头紧拧成一团,不屑的道:“那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很简单,胖子是城楼下的老大,他的所作所为,兄弟们平日里都是有目共睹的,您若是不信,可传他们过来问话。”
阿达让人去将几名守门的士兵叫到城楼上,殊不知早在之前,绍岩就已让张百户下去和他们统一了口吻,因此他们的‘口供’与绍岩自然而然的达成了一致。
阿达为此深信不已,他才懒得去查胖子的真正死因,只当是这小子畏罪自杀了,不过此刻的他还是比较在乎那本名册,听说当时胖子写册子的时候,还逼着手下人在上面按手印为证,如果真被胖子烧了倒还好,在没有可靠证据的情况下,就算金定国听到外面的一些风声,也不会治自己的罪。
可要是这本东西落在了金定国的手里,那便是白纸黑字,铁证如山,不但自己官职不保,弄得不好还会人头落地,想到此处,阿达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绍岩看出他的担忧,故意惊讶道:“达将军何故如此?眼下真相已经大白,小人已经替您除掉了身边的奸细,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阿达叹道:“话虽如此,可如果那本册子还在的话,本将军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啊。”
“那倒也是,小人记得那天胖子只烧掉了半本,另外半本不知去向。”
“什么?你说什么?还有半本?”阿达黯然失色,内心顿感不安,追问道:“快说,那半本册子在什么地方?”
“具体在什么地方,小人还真一下子想不起来了。”绍岩踌躇满志的拱手道:“不过请将军尽管放心,这件事就包在小人的身上。”
“也只能如此了。”阿达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朝身旁的金枪王淡淡笑道:“枪王,你的这个兄弟果然好本事,如果不是他,我到现在还被蒙在股里,兄弟我在此向二位致谢。”
“将军太客气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金枪王心里很是得意,石兄弟真是聪明,三言两语就把这家伙给哄了。
阿达呵呵笑道:“这样吧,本将军今晚在营内略备些薄酒,到时候还请二位务必赏脸。”
金枪王拿不定主意,绍岩一听有酒喝,自然是欣喜不已,爽朗笑道:“既是将军邀请,小人岂有不去之理,只是小人身份低微,恐怕会与将军的盛宴格格不入。”
“这个好办,从今开始,金枪王是正把总,你就是副把总,如此一来,你不就可以随时出入大营了么,哈哈……”说罢将嘴巴凑到绍岩的耳边,小声的道:“只要你以后尽心尽力为我办事,本将军决不会亏待于你。”
“那是,那是。”绍岩附和的点点头,暗自乐道,姥姥的,谁稀罕你的副把总,老子要的是你的整座城池。
阿达离开后,金枪王来到绍岩跟前,担忧的道:“石兄弟,您真的打算要去赴宴吗?”
“那依大哥的意思呢。”绍岩笑着道:“他现在是大将军,我们如果连这点面子都不给他,以后的工作根本没法展开,更何况咱们这么做也是为了长久利益着想,只有先给他灌点蜂蜜,他才会放松警惕,到时,嘿嘿。”
金枪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接着问道:“那你的那本小册子还在吗?可千万别弄丢了,这可是咱们克敌制胜的法宝呀。”
知我者,枪王也,绍岩暗笑,他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册子,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为了吓唬吓唬阿达,要不是这样,阿达也不会对他如此尊重,“大哥放心,实话告诉您吧,那半本册子就在兄弟我身上。”
金枪王面色立变,“那怎么行?阿达不得到那本册子是不会罢手的,要是被他强行抢了去,还有你的活路吗?他肯定会杀人灭口。”
见他这般紧张,绍岩忍不住想笑,便看了看四周,神秘的低声道:“大哥有所不知,兄弟我身上这本是假的,真的名册早就让兄弟藏起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金枪王满意的点点头。
“老大,死胖子的尸体该如何处置?”一名士兵随口问道。
“妈了个巴子,这点小事还来问我,直接丢到野外喂狼。”
“是。”那名士兵又问:“那云妃的尸体呢?”
“一同扔了。”金枪王不耐烦的道。
“且慢。”绍岩及时唤住了士兵,并对金枪王道:“大哥,可否将云妃的尸体交由小弟来处置?”
金枪王毫不犹豫的道:“好吧,反正你也是自己人,那就交给你吧。”
“多谢大哥。”
第一百八十章 鸿门夜宴(1)
随后,绍岩命张百户快马加鞭将云云的尸体带回长庆城,同时向常一笑告之这里的情况,并让他转达给卢家三兄弟,嘱咐他们随时做好攻打岐县的准备,常一笑得知绍岩已经取得了金枪王的信任,顿时又惊又喜,可听说绍岩今晚要去赴宴,不由得又为他捏了把汗。
天黑后,绍岩与金枪王如期而至,当二人刚踏进大厅的门槛,就闻到了一股香喷喷的菜味,有鸡、鸭、鱼、肉……,还有各地的名菜,总之是一应俱全,丰盛无比,很明显这位阿达将军为了个人的利益也算是煞费了苦心。
阿达早早地守在餐桌前面,见到二人按时赴约,不禁喜出望外,赶紧起身相迎,绍岩简单地说了些场面上的官话,便不与他客气,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金枪王的心里却是有点不踏实,总感觉这场宴席不那么简单,为防止其中有诈,他便紧挨着绍岩的身旁而坐,以便遇到突发事件时有个照应。
宴席上除了他们俩个,还有其它三个城门的六个把总,绍岩见他们一个个表情极其严肃,看起来不是很友好,尽管偶有几张笑脸,但似乎都是在刻意的演戏,这些人每说一句话都会先看看一旁的阿达,举止更是非常谨慎。
绍岩才懒得管那么多,你们演你们的戏,老子喝老子的酒,再说了,看别人脸色吃饭,那还不如不吃,更何况面对这么多的美味佳肴,咱总不能辜负主人的一番美意,于是他端起酒碗,只顾自己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金枪王见他没有一丁点的戒心,便悄悄地用脚踢了踢他的小腿,示意他提防酒中有毒,绍岩压根就没把他的好心提醒放在心上,复又拿来酒壶给自己酒杯满上,痛痛快快地举起杯子一饮而尽,阿达及在场人拍手夸其好酒量。
金枪王则不然,他担心酒中被人做了手脚,因此从酒席一开始,他只是随便夹了几口菜,阿达很快注意到他的异常,笑呵呵地问道:“枪王今晚为何总是闷闷不乐的?是这些菜不合您的胃口,还是您瞧不起兄弟我呀?”
金枪王赶忙道:“达兄说哪里话,其实小弟也想像石兄弟那般豪情壮志,无拘无束,只是小弟近来身体欠佳,大夫让小弟少喝点酒。”
“呵呵,咱们都是兄弟,您就别瞒我了,听说今天在城楼上,您和石兄弟喝了不少呀,为何时隔才几个时辰,您却说身体有恙不能喝酒?不知您看的是哪家的大夫,赶明儿我派人给他抓来,让他好好给你诊断诊断,你看如何?”阿达皮笑肉不笑的道。
“这——”金枪王脸色微红,心说这个阿达倒是会钻牛角尖,本想以身体不适为由来搪塞他,想不到这么快就被他给戳穿了,看样子我还是低估了他的能力。
见他没有说话,阿达瞥了一眼正在狼吞虎咽的绍岩,转过头来对着金枪王,似笑非笑的道:“枪王,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以前就像这石兄弟,从来不把我当外人,眼下正是战乱之际,与我们一同参军的那些将领,如今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也没几个了,你我二人今日还能在一起共事,你不觉得很不难得吗?兄弟我倒是没什么,而你却变得这般拘束,这又是何必呢?莫非你还担心兄弟我在酒中下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