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里,李敏有些紧张地一手拿着纱布按着头皮、同时在手指上挂了一把小弯止血钳,另一支手的止血钳跃跃欲试地张开了钳子尖。
“你不用紧张,就当成是处置室的清创缝合了。”
陈文强出声安慰李敏一句。
李敏还是紧张,点点头当回答了。
陈文强抬头看麻醉师,“我开啦!”
“开吧。我这面都给你整好了。”
大圆刀片在患者的颞枕部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形。李敏一手用纱布按压止血,另一手的小弯准确地夹到出血比较大的头皮血管。然后她第四指的指头一转,纱布下的小弯翻上来,准确地夹住又一个出血点。
左右开弓,这两个出血点都夹的很漂亮。
李敏向器械护士伸手,“啪”又一只小弯止血钳,打到她的手心。陈文强将手术刀丢到托盘里,李敏已经上了四把小弯止血钳了。
“李大夫的手挺快的啊。”麻醉科主任亲自上台,看着李敏的动作,不由地开口赞了一句。
“那你以为呢。”陈文强接了一句,伸手道:“一号线。”
李敏立即跟着伸手说:“线剪。”
接着李敏的右手扶小弯,左手持线剪,在陈主任打了第一个结后,迅速弹开小弯,手腕一转,护士就把小弯接了过去。陈主任把结扎好的一号线提起来的时候,李敏的左手线剪伸过去,轻轻一压斜贴着线结的根部剪断。
“不错。”陈主任赞到。
李敏不吭声,为了这一瞬间,她私下练习了无数天、无数次。
“李大夫是左手?”
“算是吧。后改了。”
换到下侧,李敏跟着换成左手扶止血钳,右手拿线剪刀。两人像配合了很久,默契地处理完了头皮的出血点。
器械护士说:“李大夫跟陈主任一样,是左右开弓的。”
“咱们做外科大夫的,必须得左右手一样好用。有的地方换手是不成的。”陈主任嘴里说话,手下的动作一点儿也不慢。
“主任说的是。我记住了。”
陈文强调整手里的钻头,“把吸球给李大夫。”
李敏伸手接过吸满生理盐水的吸球,陈文强就说:“我让你冲的时候,要立即冲掉骨粉。”
“是。”
“这开颅和骨科一样,就是木匠那些家伙事儿轮班上。”平时话不多的陈文强,打开话唠的模式。
“冲。”
李敏立即挤出来一股生理盐水,冲掉钻头下的骨粉。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陈主任的动作,只看着陈主任的手上好像越来越谨慎,抖了一下后停了电钻。
李敏侧手,护士递过来半盆生理盐水,她又抽吸了满球的盐水。
“线锯。”
几个洞打好以后,陈文强有条不紊地进行下一步。暗色的污血连续不断地流出来……一块颅板被拆解下来,器械护士立即接了过去。
“收好了。”
“这出血量挺多的啊。”
李敏身后传来说话声。
“你别靠到李大夫的身上了。”陈主任侧头,扫了一眼发声的人,出声提醒。
“是是是。不会影响你们做手术。”
李敏侧头,才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好几个人。
“冲洗。”
陈文强的命令简洁。李敏立即抓过那小半盆的生理盐水,缓慢地往裸露出来的脑组织倒下去。
陈文强轻轻点头,“再来一盆。”
“不错啊,知道这时候用盆冲。”梁主任对李敏的谨慎举动很认可。
“那是。没这点儿眼力见,我也不敢带她上台啊。”
“看你这胆肥的。光记吃不记打。我看你是活的太舒服了。”
俩人开始针尖对麦芒地斗嘴,但这不耽误陈主任张开手里的银夹。
“再来银夹。”陈主任小心翼翼地把几个银夹夹到出血点上,“把那张x光片给我挂起来。”
李敏用吸球轻轻挤出水,湿润裸露的脑组织上覆盖的盐水纱布,没有跟着去看x光片子。“主任,好像出血减少了。”
陈文强回头看了看,“老梁,你帮我看看瞳孔。”
梁主任戴了手套,捏着手电筒钻到支架下面的无菌单下面。
“瞳孔基本对称,对光反射有点儿迟钝。”
“血压?心率?”陈文强问麻醉主任。
“血压160/90,心率87。”
陈文强抓起那块粉红色的纱布,“换一块新的。”
在仔细地检查、确定再无明确的活动性出血后,陈文强对护士说:“预备胶条引流。”
“关啦?”麻醉主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