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巫淡淡一笑:“四大巫家的地位何等重要?好容易挑选出值得造就的子弟培养了十几年,怎能让他们真的死在战场上?”
点点头,夏侯不敢看黎巫是真,可是他动作很大方也是真的。随手抓起面前石桌上一个茶盏,从玉盆内舀了一盏茶汤喝了下去,夏侯乐道:“放心,我不会给刑天大兄他们说的。哈哈哈,有你们在后面坐镇,我却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危了,这真要和海人对上了,我可要好好的和他们玩玩。”说到这里,夏侯眼里突然闪过了一缕极其浓厚的血腥杀气。
黎巫眼看夏侯用自己的茶盏喝茶,气得就要飞起一脚把他踢出去,正在考虑是不是要踢断他几根骨头的时候,蓦然见了夏侯眼里那只有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才能有的杀气,不由心里一阵好奇,顿时容忍了夏侯在自己面前的放肆。但是一转念,她又一阵的恼怒,一个蛮子,自己这么容忍他作甚?
正在迟疑是不是要出手教训一下夏侯,夏侯却已经把话题转到了刚开始的那句话上:“不知黎巫找我,还要商量什么?我篪虎就一蛮荒蛮人,身上没钱,也没权没势,长相也只能说勉强算是个人形,黎巫你还有什么和我商量的?”他自嘲的挥动了一下修炼玄武真解带来的后遗症:那两条比正常比例长一尺多的手臂。
黎巫扫了夏侯一眼,鬼使神差的笑起来:“你这两条手的确古怪,但是谁说你长相不怎么的?起码你脸相比几个王子都要顺眼一点。”
夏侯一愣,黎巫也是一愣。夏侯哈哈笑了几声,没往心里去;黎巫却是猛的一阵恼怒,可就把这事情深深的记在了心里,又是恨不得一拳把夏侯给打死才算甘心。她语气变得极其冰冷,异常不客气的说道:“不说那些没干系的,就问你一句话,把白送给我罢。”
听到这话,夏侯猛的跳了起来,指着黎巫的鼻子喝道:“你做梦罢?你抢走了白,我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分上,勉强让白在你手下受了个多月的折磨,这是我找不到你。要是我找到你了,早就把白带回去了。黎巫,你堂堂九大巫殿殿主之一,你抢我的白做什么?”
看着夏侯那距离自己鼻尖只有三寸的手指,黎巫气得牙齿直痒痒。但是,黎巫毕竟作不出杀人越货的事情,只能勉强把脑袋往后缩了一点,冷冰冰的说道:“所以,我才和你商量啊。你把白送给我,我尽量给你好处可好?”
夏侯冷笑:“好处?白和我自幼一起长大,却和我是兄弟一样,他更认我为父兄一类,什么好处能让我拿去交换他?若是你的亲眷,你可愿意?什么好处都不行,除非你让我做了大夏的大王,还勉强有的考虑。”
“呃?你把一头貔貅当家人?”黎巫愕然看着夏侯,看着他张牙舞爪的凶狠模样,心里却是生出了一点异样滋味来。原本不过是想要用白来当她黎巫殿药方子的白老鼠,这一下,黎巫可就起了别的心思。她露出一丝浅笑,很得意的看着夏侯被自己一个笑容迷弄得瞳孔都猛得扩大了些许,扬扬得意的说道:“那,你可以这样想,我是黎巫殿主,你是黎巫殿的属下,你的东西,不就是我的么?”
这是什么逻辑?这是什么思维?夏侯突然发现,这黎巫简直就是古怪到了极点。毫不犹豫的,他从手镯里摸出了黎巫给他的黎巫殿的木牌,丢火炭一样的丢给了黎巫。“哈,我的东西就是你的?这可不一定,我的阿姆可不是你的阿姆,我的阿爸可也不是你的阿爸,嘻嘻,哈哈哈哈!”夏侯顺着黎巫的话头顺势接了一句调皮话。
黎巫一阵失神,阿姆和阿爸这种蛮族的称呼,她自然是听得懂的。随后她突然一阵恼怒,大声喝道:“你讽刺我父母死得早不成?”眼里青光一闪,黎巫突然团身扑上,对着夏侯就是一阵的拳打脚踢!
凄惨,无比的凄惨。
前世学来的近身搏斗技巧完全无用,这世修炼的先天之气和巫力更是摆设,在绝对得优势力量面前,你除了被动得享受那小巧得拳头,就再也没有别的办法啦。夏侯就彷佛面团一样,被个子比他娇小得多的黎巫抓起来又惯下去,这一顿拳头,砸得夏侯浑身疼痛,如果不是那龙皮软甲护在外面,紫绶仙衣护住了里面,夏侯非要断几根骨头才好。
黎巫俏脸一阵通红,眼里青色火焰直冲出一尺多远,用拳头打得夏侯趴在地上无法动弹了还不算,猛的站上了夏侯的身体,用那白嫩嫩的小脚,对着夏侯就是一通疯狂践踏。黎巫轻轻一脚何止数万斤的力量?当下就震得整个小峰都颤抖起来。
黎巫殿两大祭巫,两名自黎巫的祖母时就开始担任祭巫重职的老人看得山峰一阵的震动,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扑了进来,于是他们就看到眼眶被打出了两团青黑的夏侯抱着脑袋躺在地上,黎巫正站在他身上,一脚、一脚、又一脚的朝他身上乱踢乱踏。
一位祭巫干笑起来:“原来,旒歆在玩啊。哈哈。”他转身化为一团青影不见。
另一位祭巫怪笑起来:“旒歆啊,可不要打死了,就不好玩了。”他也立刻转身,无影无形的溜走。
黎巫更是气恼,突然眼角已经有水珠滴下:“篪虎暴龙,你这该死的蛮子,你故意怄我?要你一条白貔貅又有什么?你说什么阿姆阿爸的?你讽刺我父母早死,祖父祖母也死得快么?今天,今天,我非打掉你这种饶舌之人的满嘴大牙不可。”
说着说着,黎巫果然是抓起夏侯,就要掰过夏侯的脑袋去扯他的牙齿。
夏侯一阵心慌,这黎巫,感情还是一个可怜的孤儿?可想而知她在巫殿那样阴森的环境下养成的脾气会是多么可怕。对人的心理了解甚深的夏侯,可不愿意吃这个眼前亏。唔,向一名小姑娘投降求饶,似乎也不是很丢人罢?夏侯当下叫嚷起来:“罢了,罢了,我一时失言了,你要白陪你就是,但是白还是我的,只是在西疆大战时,为了他安全,留他陪你一阵就是。”
看到黎巫的小手已经快要伸进自己嘴里,夏侯那个吓啊,真要拔掉了满口大牙,夏侯可不相信大夏能够有人把他的牙齿补上去的,这可叫他以后怎么见人?当下他连连赔起了笑脸:“黎巫大人,这可就是误会了,我可不知你的家事。但我篪虎暴龙,堂堂一汉子,怎么也不会拿你一小姑娘的伤心事来说道的,你要拔我牙,可就真正太离谱了罢?”
黎巫愣了一下,看着自己青白水嫩的小手,再看看夏侯的大嘴,却也不好意思就这么伸进夏侯嘴里去。再听到夏侯服软求饶的话,再听说他把白借给自己,顿时又有点心喜。
一拳封在了夏侯的鼻子上,打得夏侯抱着鼻子退后了十几步,黎巫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木排,手指在上面划了几下,随手丢给了夏侯。她脸上已经挂上了笑容:“你这蛮子却是有趣,听说你年纪比我还小了两岁,可有胆子叫我小姑娘?你把白借给我却是好,这事情我们以后再慢慢商量。我也不会亏待了你,提升你一级罢,虽然没有实际身份,这权威却也不小了。”
夏侯叽叽咕咕的接过了那木牌,果然,上面闪动着绿色光芒的叶片,已经变成了六片。他嘀咕道:“比你小两岁又怎地?在我部族里,我这么大年纪,可有孩子了。”
黎巫被夏侯逗得大笑起来,她从来没有试过如此的大笑。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直接飘起来两尺多高,重重的拍了一下夏侯的脑袋:“篪虎蛮子,你还想要生娃娃?哈哈哈,可否要我九大巫殿之主出面,给你找一个大夏王的女儿?却是便宜了你。”
夏侯嘎嘎傻笑,公主?他夏侯可没有那个兴趣。
黎巫却是脸上突然一阵涨红,自己今天的举动实在离谱,更何况说出了那种,那种没来路的话来?她是又气、又恼、又怒、又羞,猛的飞起一脚,直接把夏侯从洞窟内准确的踢飞了洞外。夏侯惨叫一声,笔直的从那百多丈高的地方砸了下去。
夏侯心中愠怒,下意识的叫嚷起来:“你这婆娘,好恶毒。”
黎巫耳朵多灵啊?只要她愿意,数百里内一切风吹草动都能听到,这夏侯在洞外低声咒骂,不等于在她耳朵边大声吼叫么?她那个气啊,当下身上黑雾一闪,那黑漆漆的长袍又披在了身上,身体一纵已经下了山峰,朝夏侯笔直的追杀了过去:“你这蛮子,我今天非扯了你的牙不可!你给本巫站住!来人啊,给我抓住那蛮子!”
第六十章 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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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似金属性的巫力最怕受到火属性巫力的伤害那样,土属性的巫力最头疼的,就是来自木属性的伤害。
夏侯是如今整个大夏都极其罕见的,纯粹的土性巫力,没有任何其他属性的最纯粹的属性。而黎巫呢?也是极其罕见的纯粹的木性巫力拥有者。尤其黎巫所拥有的木性巫力,所修炼的,是黎巫殿秘传的,拥有极大生机催化能力的巫诀。
黎巫的拳脚留在夏侯身上的木性巫力,根本不可能被夏侯驱散。一旦他用土性巫力去冲击那些遍布他嘴唇、眼眶、鼻梁的木性巫力,那青色的巫力就好似吃了**一样,‘呼呼’的就扩张开来,让夏侯脸上的青紫范围更加扩大,更加见不得人。尝试用巫力驱散脸上的伤势却无效果后,夏侯只能黑着两个眼眶,肿着嘴唇,青紫着颧骨,带着一队士兵返回了大营。
大营内,刑天大风正召集了士兵,进行一天一次的例行训话,无非就是要兄弟们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就是夏侯教给他们的那一串串的客套话。而下面黑厣军、玄彪军的士兵则是不断的吼叫欢呼,响应刑天大风的训喝。
刑天玄蛭眼睛尖,看到夏侯脸上裹着一块青布,带着那队巡逻兵匆匆的走进大营,还抬着两个受伤的士兵,心中诧异的他却没有说话,偷偷的下了点兵校场的高台,接着营房和旗杆、栅栏之类的掩护,跑到了夏侯身边。“怎地?碰到海人的大队人马了么?怎么还弄伤了两个?”
夏侯回过头来看着刑天玄蛭,小心翼翼的把脸上包着的青布紧了一下,瓮声瓮气的解释道:“这一次出去,一个海人都没碰到,却是被一头天火豹咬伤了几个兄弟,这两个倒霉,正好咬在了胯部上,只能抬回来。”
“唔!”眨巴了一下眼睛,刑天玄蛭指着夏侯的脑袋,很好奇的问他:“那你怎么回事?被那畜生破相了?”
再次紧了一下脑袋上包着的青布,夏侯仰天长叹:“的确被破相了。你真的要看?我可不能给你看到这模样。”
刑天玄蛭哈哈一笑,突然对夏侯身后叫道:“大哥,你看篪虎的脸。”夏侯一愕然间,刑天玄蛭飞快的伸出手,一手撤掉了夏侯脑袋上蒙着的布。惊愕的看着彷佛一头大熊猫,嘴唇肿起来老高的夏侯,刑天玄蛭嘴角抽动了几下,一口气呛在了嗓子眼里,突然‘咯’的一下笑出声来。“哈,哈哈哈,篪虎,谁能把你打成这样?”
刑天大风他们听到了刑天玄蛭的笑声,刑天大风连忙挥挥手,大吼道:“兄弟们,去,都去山上给老子砍树、整石头,趁着西疆的大雪还没有落下,赶快给老子把那营房加固了。想要暖暖和和的过个冬,趁着还有一个月的好日头,给老子都忙起来!尤其劈柴,都准备足够了。”四十万黑厣军、玄彪军的士兵同时大声应答‘喏’,震得整个山岭地动山摇,一队队士兵整齐有序的散开,瞬间就没入山林里了。
刑天大风、刑天磐、刑天鳌龙、刑天罴、刑天荒虎几个匆匆的跳下高台,在夏侯重新抓起那青布蒙住脑袋之前,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抓住了他的膀子,仔细的打量起夏侯那彷佛被一千头犀牛践踏过的脑袋。刑天磐几个很没有良心的大笑起来,差点没笑得趴在了地上,刑天大风则是怒道:“看这样子,却是被人打的,他娘的,谁敢找人揍你啊?我带人去抄了他们的大营!是相柳胤呢,还是谁?”
几个刑天家的好战分子一下子精神起来,一个个嗷嗷乱叫的要点起兵马,和相柳家的人分个胜负。在他们想来,在西疆这块地方,能够把夏侯打成这个样子的,也就和他们对着干的相柳家的人吧?
夏侯脸上肌肉一抽一抽的,脸色无比难看的盯着刑天大风叫嚷起来:“够了!不是他们!算我篪虎暴龙倒霉,带人巡逻吧,还碰到鬼了!”
刑天大风愕然,一手抓住夏侯问道:“好,好,到底是谁动的手?我非揍掉他满嘴大牙!”
夏侯含糊的咕哝了几句,用手摸摸自己的牙床,含糊的说道:“这个事情,就这样吧,总之和相柳柔他们无关,就当我不小心从山上摔下来了就是。”他可是不敢说是黎巫把自己打成这样的,一个大老爷们被一个小姑娘揍成这样,他丢脸不丢脸啊?尤其如果他说出了黎巫的名字,还不知道招惹出什么是非来。不说也许会影响刑天大风他们的备战心理,就是黎巫抖落出自己和她签署的那些近乎丧权辱国的条款来,夏侯的脸上也挂不住啊!在黎巫的暴力威胁下,夏侯几乎是把自己囫囵个的给卖给了黎巫殿了。
十几个高级军官也嘻嘻哈哈的凑了过来,对着夏侯那张花花绿绿的脸蛋是左看看、右看看,说不出的稀罕。夏侯那个羞恼啊,可就不用提了,正寻思着要不要学以前见的那些被人抓奸在床的女人,当场晕倒以避过羞耻的时候,突然几个士兵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大声禀告道:“军尉、诸位制官、篪虎都校,那艾苇带着几个手下来了。”
刑天大风他们立刻严肃起来,大声喝道:“人在哪里?带她们直接去中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