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老师，安一言一直以来都很尊重。

面脸皱纹的肖老师咧开嘴笑了笑，摆摆手：“不是你吵醒的，刚刚那个大嗓门隔着几百米也能听清楚，他倒是不知道收敛。”

安一言一时不知如何回话，气氛很尴尬。

肖老师站起来，弓着背走上前，拉开了半掩的房门：“你呢，进来吧。有什么事情找我吗，小姑娘。”

他一眼就看出了面前的人不是学生。学校里有钱的女生也不少，可是没有一个有她这样的气质。浑然天成，绝对不是一个学生能拥有的。

安一言踏进房门，带着歉意：“其实我不是学校的学生，来这里，是因为想来想你了解一下，有关于我父亲的事情，他也是这里的学生。”龙父的确是她的父亲。

从包里把照片拿了出来，安一言继续说道：“我和父亲很少见面，也就造成了一些无法挽回的伤害。有很多事我还不知道……打扫书房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这张照片，所以特意找了个时间过来，看看父亲待过的地方，也打听一些有关于父亲的事情。”

肖老师接过照片，把它放在桌子上，转身去柜子里翻找着：“哎，我这人老了，也看不清上面的图像，你稍等一下，我找找我的眼镜。”前后翻了两三分钟，才从角落里找出了已经落灰的眼镜。

又拿了点纸把眼镜擦干净，肖老师才带上：“你坐，站着多累啊，我看看这照片。”

肖老师手拿着照片，伸长手放在能放到的最远的地方，抬着头低着眼睛看着那张照片，口里慢悠悠的说了起来：“哎，这不二十年前，我教的最后一个毕业班吗？我看看啊，这是啊情，这是晓蕾、安萱，瑜瑾……没想到我还都记得啊，这些学生肯定也老了吧，这么多年也没有聚过，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安一言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如此的幸运，档案室的老师居然是龙父当年的班主任。这让她省了不少事情。

静静等候着肖老师拿着这张照片端详了半天，等他看够了，也回忆够了之后，他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照片，抬起头来。沧桑的声音听起来分外心酸：

“也是一届调皮的学生，那时候闯了不少祸。弄得我这个即将退休回家休息的老人家，每天还要为他们奔波劳累，不是为这个擦屁股就是给那个收拾烂摊子。当时可没有累坏了我这个老人家。可惜怎么说，这些孩子也不听话。”

口里说着的是奚落批评的话，安一言却在里面感受到了怀念和开心。

“在学校的孩子都挺调皮的，”安一言笑着和他聊天，“若是一个个都学霸，都是安分的孩子，那还有什么乐趣？总得就只有在学校的那几年可以放肆，没人会错过这个机会。”

出了学校，身上就会背上太多的身不由己，也会有很多的迫不得已。真正能够任性的时候，就只有在学校了。那时候的任性，也只不过是小孩子们之间的打打闹闹，没有大过错。

肖老师挺赞同安一言的说法，笑呵呵的点头：“你这小姑娘说的倒是没错，玩了几年，大家毕业了，出去后个个都是有本事的。现在也还有一些孩子们回来看我，只是我一年年的老了，也看不清了，也不知道还能等他们几年。”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肖老师不要看的太重。还在的这些日子，就去好好珍惜。”

“没有人不畏惧生死，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这不过是编出来骗一骗那些贪生怕死的人罢了。”

聊天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安一言好几次被肖老师问的毫无招架之力，准备放弃时，肖老师有自然而然的开始了另外一个话题。她很被动。

肖老师喝了一口水，水杯放在桌子上。安一言清晰的看到，经过了大起大落的茶杯，里面的茶水没有产生一丝波纹。这双手该是多么的平稳，才能做到波澜不惊。

又聊了半响，肖老师这才把话题拉了回来：“你刚刚和我说，是想来了解一下你父亲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你父亲的名字到底是？”

轻声说出龙父的名字，安一言满脸笑容。

“你不是他女儿吧，”肖老师一语道破她千方百计想要隐藏的秘密，“和我说说，你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