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浮云雾,漫天而起,玉鼎真人猛一拂袖,眼前为之一清,只是入眼空荡一片除了飘浮的云彩之外,竟看不见任何人影——天庭本就已经陷入死寂里,那些天兵也好仙子也罢,都倒在华美的亭台阶梯之上,天庭的三日还没有过去……
玉鼎真人微微闭眼,如金的光华于身上一闪而没,虚浮云雾翻涌而起,法力凝聚之间,他猛然张开了眼睛。
深邃冰寒,如尖锐的利刃。
杨戬与哮天犬分开了?
垂于衣袖中的手微微一动,却终究没有抬起来。
周天星算这种术数,向来不是他所长。
向来没有兴趣端坐在洞府内如那些师兄弟一般把手指扳来扳去算这些有的没的,没想到却也终究有一日,需用得上它。
是往北,还是往东?
连个方向都不能决断,早知若此……
玉鼎真人垂眼,依旧没有丝毫表情。
就算早知有用得上周天星算的一天,也不可能去细细琢磨的。
苍白纤细的手指在袖里微微一握,捏了个法决,心神一动,几乎是瞬息,一道白光自顶门透出,往东而去。
玉鼎真人片刻也不停留,化为金光追寻那云雾之间隐约可见的踪迹往北——兜率宫而去。
驾云将近三生殿的杨戬忽然回头。
根本不需用昆仑镜,也早已感觉得到。
“师父分了元神……”
三界的前司法天神遥望云路若有所思,衣袂翻卷,栩栩如生欲腾化虹的银饰安静的蛰伏于间或金色光华的长发上,不是银铠黑袍,非是一袭黑衣,云色水合服,杏黄缎,二龙宝剑悬于腰际——那般神清目朗,非道非俗,从容自若,这本是千年之前于凡间兴周灭商时的清源妙道真君,却于眼中,多了如许难以看清的冰冷孤寂。
眉宇轻动,神情间忽然有了罕见的迟疑。
凝望云路,那一分迟疑很快消退,只留下一声叹息。
额前金光忽显,瞬息成倒影,就好似另外一个杨戬站在面前,两人发际眉梢,连淡淡负手侧首后望,都宛如水中倒影,既而相视一笑。
这不过是一恍惚,两道身影忽失,一往三生殿,一于九霄之上直落凡尘。
在云际之间,身形顿失,化做一只苍鹰,瞬息没入凡世云雾,再一展翅,却已完全失了踪迹。
玉鼎真人追到三生殿门口时,已感觉到不对,低头望云层之下,立时明了。
他已不可能追到已经变化了身形的杨戬。
忍下心头恼怒,拂袖而进三生殿,那随风而起的无数红线纠缠着扑面而来,玉鼎真人皱眉,他自然知道这些是什么,几十年千百年分散不开的都是凡人神仙心底的痛苦,欲断难断,如生如死——偏巧阐教玉鼎真人对这些难有感觉,漠然视之,红线到他眼前立时化为灰烬散去。
“住手!”
龙吉公主惊而出殿,却只见漫天纠缠的红线之下,冷冽与清孤使人凛然生寒不得不退却又难以移开目光的身影,逆光之下看不清容颜,只有散落的雪白长发肆意的附于风间,只有深邃幽冷的目光,淡漠非常的凝望过来。
云烟雾气哪怕如红线,一接近他身侧就好似被无形的利刃绞碎而去。
“玉鼎真人……”
即便一眼不甚清晰,却也是封神轮回如云烟般记忆里的一个影子,看不清想不到,却在此时,忽然有了一切般恐惧。
“杨戬,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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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谁打翻了老君的炼丹炉?呛死——啊!”
哮天犬一头栽进兜率宫,入眼全是烟,啥也看不清,顿时一脚被地上的什么绊了个四脚朝天。
“这什么东西……”
伸手在地上住了一把,瞬时僵住。
仙丹。
满地都是仙丹。
葫芦瓶子被扔得满地都是,地上滚落的全是各种闪烁着光华和异香的灵丹,还没等哮天犬抬起脚,又是一跤滑倒。
努力咽了口口水,望着满地的仙丹。
应该,可能,大约偷吃几颗没关系吧。
飞快的抓了几颗塞到怀里,再低下头使劲嗅了嗅,满地乱爬,很快找到了一粒最大最香闪烁着黯淡红光的仙丹来,哮天犬咧嘴笑起来,拈起仙丹,张开嘴就想扔进去,却在最后一刻僵住。
“不成,不能吃,万一被主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