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惜正跟晴雯两个低声玩闹,忽地听外面有丫头来,似是碧痕问了声,那丫头便说:“是太太那边来人,说是叫袭人姐姐现在过去一趟。”
屋内两个人听了,急忙起身,晴雯便站在边上,说道:“你既是这个屋里的贵人,也是太太面前的红人,这会子又赶着来叫,还不知有什么好儿给你呢。”说着却又冲着花惜冷冷一笑,转身搭了帘子出门去了。
花惜不理,急忙收拾了一番,她知道王夫人性不喜些妖妖娆娆,花花绿绿的,特意对着镜子看了一翻,见脸上干干净净,穿的也是素净颜色的,整个人清水儿似的,没有一丝儿错了,才出门。
当下花惜便跟着那王夫人房内来的小丫鬟,望着王夫人房内去。
顷刻间穿越屋廊,便到了王夫人住处,丫鬟说道:“姐姐先等一会儿。”花惜答应。丫鬟上门前,就说了,那边的丫鬟才进去通报,顷刻人出来,引了花惜进去。
外间的帘子搭开了,就听到里面有人说道:“幸亏是你来了,也可以有说说话的人儿。”另一个就说:“如今孩子们都大了,看得也安乐,咱们也能聚聚,着实是好。”先前那人说道:“我心上也没别的事,如今只关切宝玉一个……”
正说着,花惜进门,却见上位上,金钏儿站在一人身后,那人形容偏瘦,已经是半老徐娘,自不算太美,只不过却有些气质,面上带些笑意,正在看着对面一人。对面那个,却较为胖些白些,一张似天生就笑微微的脸庞,花惜心想:这两人自然是王夫人跟她妹妹薛姨妈了,只不过,两个长得倒大有不同,一个肖是老鼠杰克,一个倒像是加菲猫。
这两人见花惜进来了,便都停了声,看向花惜。当下花惜上前,恭敬地行了个礼,这几日她的礼节也学得差不多了,倒是做得有模有样。花惜便毕恭毕敬地,说道:“见过太太,薛姨太太。”
王夫人点了点头,便看着花惜,说道:“袭人你来了。”旁边的薛姨妈便不做声,只是笑着看着。
花惜始终低着头,带两三分的稳重笑意,谦恭说道:“听到太太叫,不敢耽误,即刻就来了。”
王夫人见她打扮素净,行动稳重,言谈恭敬,便有三分欢喜,说道:“我因着宝玉去上学的事,所以叫你来问一声,你可知道,为何他忽然的就想要去上学了么?”
这个花惜自然是知道的,全因为宝玉忽然认识了秦钟,两个“一见钟情”,所以才想法儿厮混在一处玩耍罢了。难道王夫人不知的?是了,天下父母心,大概是想要听些自家孩儿奋发向上的好话,如此而已……
花惜心头想通,又见薛姨妈在场,因此花惜只说道:“回太太的话,二爷近来颇为上心懂事,又因老爷厚望,因此二爷时常就想去读书,学些学问,改日老爷问起来,也好对答,叫老爷欢喜些,也不叫老太太跟太太为他担心了。”
王夫人听了这话,笑意便越浓,旁边的薛姨妈听了,就说道:“我说宝玉是个好孩子,这不是就懂事了么,你先前还只嫌他孩儿气,如今他上学学好去了,你倒又是担心了。”
王夫人说道:“你不知,他好端端地在家里头厮混,我还不担心,他这一学好起来了呢,却才是反常的。”
虽然这样说,到底因着花惜一番话,在薛姨妈跟前颇争了点脸面,便又对花惜说道:“你原是老太太的人,也难为你了,向来照料宝玉照料的极好,今次他知道去上学,也未尝不是你平日里的督促起了效,只不过,宝玉如今出了外面,他身边那些个小厮我又不很放心,问他们,他们就浮皮潦草的应付回答……我就想,叫你就多细心着点儿,倘若他回来之后,看着有个什么不妥,你也好留心,或者来跟我回都好。”
花惜心想:果然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只不过宝玉在外面勾三搭四的,她又没有千里眼怎知道端详,就算是真的知道,难道就要来跟她说么……要那样来显示自己的贤惠,怕是死的快了。
心底这样想着,面上却依旧说道:“奴婢明白太太的意思,定然会尽量好好地看着二爷,不叫出丝毫纰漏的。”
王夫人就转头,跟薛姨妈说道:“你看看,我原来说宝玉屋里的这个丫头是极懂事得力的,你觉得如何?”
薛姨妈说道:“袭人向来是极乖巧伶俐的孩子,不然老太太也不会特特的将人给了宝玉了。想宝玉可是老太太心肝上的宝贝孙子,老太太都恨不得伸手护着照料着,既派了袭人,就如老太太亲自照料着一般,自然是天衣无缝的。”
王夫人便闭目含笑点头。
花惜急忙说道:“薛姨太太真是过奖了,我也不过是做些分内之事,因知道太太是极上心疼爱二爷,所以也务必要上心一些,不辜负太太老太太的期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