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很多,不过具体实施起来,困难却很大。”林辰暮苦笑了笑,将自己当初的一些构想大体地说了一遍,又说到:“要想发展官塘,首要就必须要解决好交通问题。要不然以现在的交通状况来说,再好的方案,也只能是空中楼阁。”
“小暮啊,你的思路是对的,要想富,先修路,这是早就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不过我现在,可没多余的钱拿去给你修路。”杨卫国淡淡地说道。
虽说早就有了这种心理准备,可听到杨卫国这话的时候,林辰暮心头还是不由升腾起浓浓的失望之意。市里没钱,县里就更不用指望了,自己又哪里去凑集这么大一笔钱呢?
“钱虽没有,路子倒是有一个,不知道你想不想听?”杨卫国喝了口茶,又慢条细理地说道,目光里大有深意。
林辰暮眼前一亮,脸上的失望之色也是顿时消散开去,急不可耐地说道:“当然想听啦?到底是什么啊,急死我了,杨叔叔你快说啊,别吊我胃口了。”
杨卫国见他那抓耳挠腮的样子,不由得哑然失笑,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份东西,啪的一声扔在林辰暮面前。
林辰暮急忙打来一看,却是一幅国内地图,不由得一怔,又抬起头来愕然地看着杨卫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自己看地图。
在此时,就听杨卫国不紧不慢地说道:“今年三月份,西陉省曾向国家有关部门提交了有关修建乐黄高速的报告,准备在省内修建第三条高速公路,从乐至到黄蟠,总计长度415公里,几乎贯穿西陉全境。这条高速公路修通以后,不仅可以改善沿线城市的交通状况,对于西陉省的经济发展,也将起到一个极大的促进作用。”说话的时候,杨卫国的手在西陉省地图上,重重的点在乐至上,然后又沿着规划中的高速公路的沿线比划下去,直至黄蟠。整条线路,自上而下,途经西陉省主要城市,就如同人身上的一条经脉般,瞬间就将这些城市串联起来。
刚开始林辰暮还有些不明白,这西陉省里要修乐黄高速,和自己想要在官塘修路有什么关联,这可是两个省的事情,风马牛不相及。可当他看到杨卫国这一比划后,心头不由顿时激烈跳动了起来。
从地图上看,黄蟠几乎已经是西陉省最南边的城市了,和华川的东屏,也不过就一山之隔,如果这条高速公路不是止步于黄蟠,而是再能往南延长那么数十公里,就能直接通往东屏,将两个省紧密地联系起来。而这座山,就是官塘乡所在的双峰山。
严格来说,官塘距离黄蟠的直线距离,还要小于到东屏的直线距离,只不过两地隔着雄奇峻秀的双峰山,又没有什么路直通黄蟠,因此交通更是不便。如果高速真的修得过来,那天堑立变通途,官塘就再也不是困守在大山里的偏远地方了。
不过这个念头刚起,林辰暮却又摇了摇头。这想得倒是容易,可修建高速公路,那可是重大建设项目,需要国家层层审批,所需资金更是想都不敢想的天数字,每一公里高速公路,几乎都是用相同体积的钱堆砌而成的,那岂是小娃娃过家家般想怎么改就怎么改?何况要在官塘这险峻的大山里地方修高速,所花费的人力物力,更是难以想象的。
第十四章应接不暇
看到林辰暮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样子,杨卫国又笑了笑,说道:“当我从部委的朋友处听说了此事后,就觉得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我们东屏也能搭上这班顺风车,发展的速度至少要提升好几个层次,于是第一时间去找了省委陈书记,汇报了此事……”
“那……陈书记他……他怎么说?”林辰暮只觉得呼吸一阵紧促,他努力地咽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地问道,就连语调也比平时干涩了许多。
他没想到,杨卫国居然会把这件完全不靠谱的事情看得如此之重,可也不由得又在心里多了几分希冀。这条高速对于东屏来说,充其量是锦上添花,可对于官塘,不说解决了根本性的问题,却也是扫清了极其重要的障碍,许多发展上的问题也都迎刃而解。虽说一条高速公路,从立项到审批,从开工到建成通车,少说也要花上好几年甚至十年工夫,对目前的官塘和林辰暮来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但至少说也能看到希望的曙光,这让他不由得有几分紧张,更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陈书记对此很是重视,不仅详细询问了此事,而且还明确表示,只要国家部委审批同意,华川省内这一段高速路,省里可以考虑给我们拨付一部分资金。另外,省里还考虑修建一条合阳至东屏的高速,将这条高速公路连接贯通,真实现华川省的交通环网建设。”说到这里,杨卫国大手一挥,很有几分意气风发的架势。
诚然,东屏的商业街扩建和改造项目基本上已经敲定,而倘若在他任内,还能实现高速公路的贯通,委实也是一个了不起的政绩。
不过林辰暮听到这里却又不禁有些泄气。一般来说,高速公路的修建,动辄就是上百亿资金,大多是靠国家财政支持,先别说国家部委能否批准西陉省乐黄高速的建设项目,即便批准了,又如何肯在原来预算的基础上增加黄蟠至东屏这一段?要知道,国家财政是有钱,但想从里面抠点出来却并非易事,何况这个项目还已经上报到相关部委了,再想要改动,更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看到林辰暮沮丧的表情,杨卫国不由打趣道:“怎么?这么快就泄气啦?这可不像我认识的林辰暮啊!”
林辰暮就不满地白了杨卫国一眼,说道:“杨叔叔啊,我看你以其在这上面白费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让省里先把合(阳)东(屏)高速修起来再说,免得到时候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呵呵,你就对杨叔叔这么没信心?”杨卫国呵呵笑着说道。
见杨卫国一脸笃定的架势,林辰暮眼前一亮,又问道:“杨叔叔,你莫非真有办法?”
杨卫国却是大有深意的笑了笑,说道:“这个你就甭管了,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和我去首都。”
“去首都?”林辰暮的脑子一时还没转过弯来,愣了一下,疑道:“去首都干嘛?”
“还能干嘛?当然是去跑‘部’前进了。”杨卫国瞪了他一眼,说道:“不去活动活动,你真以为部委是你家开的啊?”
“啊,真去啊?”林辰暮很是惊讶地问道。
“当然啦,我都订好机票了,明天一早就飞首都。”杨卫国一本经地说道,压根儿就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味。
“那,那我去干什么?”林辰暮委实有些讶然。杨卫国是从首都某部委下来的,在那边铁定有不错的关系,去活动活动也是应该的,指不定还真能搞出什么名堂来。可自己一个小小的乡长,还只是一个副科级,去了又有什么用?
“怎么,不愿意陪我去首都啊?”杨卫国两眼一瞪,委实有几分迫人的威严之势。
“不是不是。”林辰暮迭声道,又语无伦次地说道:“这……可……”
“你玉茹婶和可欣可是没少念叨你,你就不想去见见她们?”杨卫国又笑着道。
一听提及玉茹婶和可欣,林辰暮嘴角不由泛起一抹缅怀和欢悦的神情。以前小时候,家里穷,自己可没少受玉茹婶的照顾,在他心目中,慈祥和蔼的玉茹婶就犹如自己的第二个妈妈一般,甚至他还记得,有些时候他叫的就是玉茹妈妈。这一晃就十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到了最后,林辰暮也没有搞清楚,杨卫国究竟为什么非要自己和他一起去首都。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就当是去公费旅游一圈好了,反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去过首都呢。
刚从杨卫国办公室里出来,迎面就碰到了郭明刚。一个多月不见,这厮现在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急,整个西装革履的,看起来是人模狗样,很有几分气派。
“哈哈,林乡长,什么时候回来的?”还隔得老远,郭明刚就笑着迎了上来,声音犹如洪钟,搞得不少人都纷纷侧目,他却浑然不觉,走近了还压低了声音埋怨道:“怎么都不提前给我说一声?不把我当兄弟啦哈?”
好在这家伙还知道这里是市委大楼,说话多少还注意些分寸。
说实话,林辰暮不是很看得起郭明刚这种人,不过他也不可否认,郭明刚这种人在官场里最吃香。何况,他怎么说也和郭明刚有过不菲的交情,于是也是笑着寒暄道:“这不刚回来吗?还没来得及给老哥打电话呢。呵呵,看老哥春风满面的,是不是又要进步啦?”
郭明刚之所以来市委,确实是市委组织部部长找他谈话来了,有要将他提拔为棠湖乡乡党委书记的意思,这让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听到林辰暮这么一说,还以为林辰暮也得到了消息,心中很是得意,可脸上却仍然是笑容可掬地说道:“说到进步,谁又比得过老弟你啊?二十四岁的乡长,让老哥我都感到汗颜和脸红啊。”
这话倒有一半是真的。虽说自认和林辰暮关系不错,又都是杨书记的“贴己人”,可林辰暮的官运和升迁速度,还是令他咋舌之余,又眼红不已。想他在仕途里摸爬滚打十多二十年,又花费不少代价走了赵轻烟的关系,这才好不容易当上一个乡长,还受人排挤,举步维艰。可林辰暮,进入官场前后也不过就两年,就从一个小小的科员一跃成为官塘乡的乡长,和自己平起平坐,要说心里没有半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他也知道,有些人的命是自己羡慕不来的。何况他因为林辰暮的关系,总算也是搭上了杨书记这条线,现在仕途一帆风顺、春风得意,心态自然也就摆了。
“老哥这样说可就见外了。”林辰暮笑着说道。
“是是,老哥说错话了,该罚,该罚。”郭明刚装模作样地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又笑着说道:“老弟,你现在可难得回来,今天晚上可要不醉不归啊。”
“这……”林辰暮沉吟片刻,又有些为难地说道:“今天在市委市政府门口碰到我们乡里的冯副乡长了,说好晚上请他吃饭的。”
“那有啥?咱们就一起了,再多邀约几个人,一定给老弟的面子绷起来。”郭明刚大大咧咧地说道:“反这事老弟你就别管了,交给我来办,保管让你风风光光的。”
林辰暮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敢情郭明刚是误解自己的意思了。不过在官场里,这种事情也不少见,一个人初来乍到,很容易受到排挤,可通过一定的方式彰显自己的实力后,别人再想要有些什么小动作,可就要多多掂量掂量了。他刚想要解释几句,却见郭明刚已经转身大步走开了,一边走还一边扬了扬手道:“下午6点,假日酒店,不见不散啊。”
林辰暮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却是道,这个郭明刚,仿佛是假日酒店的常客啊,貌似自己第一次和他相逢,就是在假日酒店里。
市委市政府不愧是林辰暮的大本营,熟人到处都是,这不,还没下楼梯,却又碰到了吴军,笑眯眯地对林辰暮说道:“林乡长,刚从杨书记办公室出来啊?”
市政府秘书长黄志良由于受冯大勇案的牵连,已经被双规,吴军得偿所愿地扶。不过他在市委大楼里的时间,却比在市政府大楼里的时间还要多。郭旭锋来东屏担任市长之后,他跑这边就更勤了。谁都知道,他现在这个职位,任凭谁来当这个市长,也不会允许旁落到别人的掌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