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带着巫医来到洛凝霜的房间,满是担忧的看着那扇门,小心翼翼的敲门,不一会里面传来了穆云诃冷漠的声音:“什么事?”
洛芷珩瞬间几乎汗毛都竖立起来了!穆云诃竟然真的守在这个践人身边,是几天?一天两天还是三天?不,是每天!在她不再这里的时间里,穆云诃守护着洛凝霜这个践人每一天!
她几乎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可悲又可笑,充满讽刺。原本以为穆云诃就算失去了灵魂力量,也应该有判断能力的,虽然李代桃僵这件事情匪夷所思,也令人意想不到,但她总以为自己在穆云诃的心中是特别的,是不可取代的,是任何人都不能占据和欺骗的。
但残酷的现实告诉洛芷珩,她太天真,也太高看自己了。没有谁真的就是不可替代的!看,那和她爱的死去活来的男人,现在不就正陪伴在害得他真正所爱不生不死的人吗?
奶娘恭敬的说了洛芷珩的来意,还恳求穆云诃让这位来自蛮荒的巫医试一试,那话语中对立面那个冒牌货的是真情真意,那些全都是属于奶娘对洛芷珩的疼爱,但现在,却全都被洛凝霜这个混帐畜占有和得到了。
洛芷珩就站在奶娘的身后,看着她奶娘原本乌黑的须发此刻已经有白发是遮掩不住的露出,那秀美的脸庞也憔悴苍白,洛芷珩便心如刀绞。奶娘还是一心一意的对待自己,只是那个人已经不是她了啊,而她就站在奶娘身边,却无法将真/相说出来!毕竟这个真/相太过于离奇和不可思议了,也许她说出来,没有人会相信!那种有言不能说的感觉,让洛芷珩几乎暴躁!对洛凝霜的恨意变更浓烈。
穆云诃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便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门刚打开,里面就响起了一把略显骄蛮但却柔弱的声音,让人听着就心生怜悯:“云诃你不要走,我好害怕,不要再给我治病了,我没有病,我不要看大夫,他们给我在身上扎针真的好痛。”
洛芷珩听到那虚伪做作的声音几乎要吐出来了,云诃,也是她这个冒牌货能叫的吗?
穆云诃的声音似乎温和了一点,但却带着一种不知名的僵硬:“听话,好好的看大夫,只有这样你才能好起来,你难道不想好起来吗?想起来和我之前的所有事情?”
“我想我想!可是能不能不要让我喝那些好苦的汤药?能不能别给我扎针?你能不能一直陪着我?我不要离开你,看不见你我就好害怕。”洛凝霜惊慌失措的哭道。
洛芷珩终于看到他们两个的时候,洛凝霜正抓着穆云诃的衣袖,穆云诃站在距离床铺有半步的距离,说不上疏离,但却绝对不算亲密。
洛芷珩看见洛凝霜的那一瞬间,是控制不住满身的恨意和仇恨的,火红的眸子里变得暗沉如血,死死的瞪着洛凝霜的脸和那只仅仅抓着穆云诃衣袖的手。
这个死不要脸的践人!竟然一醒来就勾引纠缠穆云诃。而在看到洛凝霜那张曾经她也有过的脸,洛芷珩只觉得触目惊心,恨意和惊恐疯狂来袭,她曾经对着那张被毁掉的容颜,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短暂的睡梦里也总是被那张恐怖诡异的面孔惊醒。
她的梦里,都是穆云诃冷酷厌恶的面容和目光,她的梦里,穆云诃狠狠的推开她,不让她靠近,她的梦里,穆云诃的目光里是浓浓的惧怕和陌生。在她那长达一年的噩梦里面,穆云诃没有一次靠近过她,永远是厌恶,冷漠,唾弃和抗拒。
践小翼然。她分不清那个梦究竟是梦还是真实会发生的,她不知道当以后她在看见穆云诃,当穆云诃真的看见她那张扭曲的好像魔鬼的脸的样子,会不会如同那些梦境里的场面一般,厌恶的恨不能杀了她,不认她?!
她被那些噩梦和现实的残酷与恐惧折磨的身心俱疲,曾经甚至出现了严重的幻想自杀症状。她自我厌弃的在死亡的边缘一次次的游离挣扎,没有人能拯救她。如今她却还活着,她都不知道那段黑暗的岁月,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没有光明和希望,她究竟是怎么走过来的,究竟是怎么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如今那张带给她巨大伤痛和绝望的脸再一次出现,还是她的仇人顶着一张她憎恨的脸,鸠占鹊巢的占据了她的位置,对着她的男人撒娇献媚,洛芷珩的情绪在那一刻爆/发的彻底,不可阻止!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洛凝霜和穆云诃之间,一手紧紧的抓着洛凝霜的手腕,目光阴狠残暴,满身煞气。
“你做什么?!”洛凝霜被洛芷珩那张鬼面和满身煞气凶残震慑住了,吓得尖叫起来。
“巫医你要做什么?”奶娘也是一脸的紧张,身上已经蓄满了凌厉的风暴和内力,想要攻击洛芷珩。
反而是穆云诃,这个爱洛芷珩爱的死去活来的男人,这个人们口中传唱和颂扬的痴情男子,此刻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被人吓得花容失色,竟然没有上前帮忙,反而是更加的后退一步。
洛凝霜却吓坏了的忽略了穆云诃那些完全是下意识退避的举动,求救的看向穆云诃,满眼泪光的尖叫道:“云诃救我!救救我啊!”
穆云诃也好像是被洛凝霜的惊呼喊得一下子就惊醒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这尴尬的位置,他怎么能在阿珩受伤被吓的时候不进反退?他怎么能眼看着阿珩受惊而不管不顾?这还是他吗?他究竟在干什么?
一瞬间巨大的愧疚感和罪恶感充满了穆云诃的心房,他烦躁的脸上有掩藏不住的戾气,甚至不敢面对他的阿珩的目光,直直的 看着那突然出现的巫医,再一次开了尊口:“放手!”
洛芷珩也惊醒过来,暗恨自己竟然一个没忍住的失态了,还差一点露馅。可穆云诃不是已经三年不怎么开口说话了吗?为什么今天就一次又一次的开口呢?呵,他还真的是对‘她洛芷珩’情真意切呢,为了洛芷珩就什么都能做了?为了洛芷珩就愿意开口说话了?还真是情深似海啊,可是怎么就认不出他所在乎的这个洛芷珩是假的呢!
洛芷珩虽然懊恼自己的冲动,但却没有放手,穆云诃维护践人,她便越发愤怒,手下的力道更加重,洛凝霜尖叫的声音更加尖锐。她却嗓音嘶哑的仿佛七八十岁快要死了的老媪,阴阳怪气的道:“放手?神官阁下可知道你这位夫人的身体里住着一个魔鬼?而且还是一个罪大恶极丧心病狂沾满鲜血的恶魔!倘若我现在放手了,这个恶魔将会危害你和你的府上的所有人!神官阁下还让我放手吗?”
此刻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人,都是洛芷珩亲近的人,比如佟老慕容老将军,比如七碗小喜子,比如火云夫人!他们听见洛芷珩的话,第一个反应就是愤怒,他们三年俩一样守护着昏迷的洛芷珩,洛芷珩之前的形象在他们心里是挥之不去的,正义,善良,勇敢,纯粹,热情。
这样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身体里住着魔鬼?就算是有,那也应该是住在心术不正的人身体里面,怎么可能住在满身正气的洛芷珩的身体里?
“你是什么人?修得在这里胡言乱语危言耸听,不然当心我抽死你!”一把娇吼传来,声音里是满满的愤怒,啪地一声响亮的鞭子声响起,几乎就落在了洛芷珩的身边,凌厉的劲风从洛芷珩的身侧耳边侧脸呼啸而过,带起一片火辣辣的疼,那女子便又呵斥道:“放开珩儿!”
洛芷珩瞳孔紧缩,真的就下意识的放开了手,她猛地看向身旁,只见慕容纤雪满身火气的站在屋子里,美目怒睁,手持鞭子,正一脸不善的瞪着她。
洛芷珩那一瞬间只觉得心底有一头困兽在横冲直撞的挣扎着,狂乱的咆哮着,悲伤的哭泣着,她红着眼睛,被面上故意画上的颜色遮挡住的眼睛里,悲戚和沉痛也被遮挡住。
她的朋友,她的亲人,她的爱人,如今都在眼前,他们对她洛芷珩的情谊三年如一日的不便,这般的维护,这般的保护,洛芷珩冰冷破碎的心几乎要再次裂开流血。她是感动和狂喜的,这些人的情感都只给一个叫洛芷珩的女人,但是现如今,她不能也无法享受这些真挚的情感,因为这些都被那个虚伪的践人给霸占了去。
她还没有报复,她还没有让洛凝霜尝到痛和失去的滋味,她要让洛凝霜知道,一切都拥有过,但却都被夺去的滋味,也要让洛凝霜知道,抢走属于别人一切的她,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洛芷珩那一刻被强大的落差感和恨意刺激的报复的心更浓更深。
她狠狠的呼吸机下,让自己忽略掉众人警惕防备责怪的目光,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骄傲而又不屑的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当我愿意来吗?要不是我们首领大人亲自去求了我,我才不会来给一个肮脏的人治病。”
“你嘴巴放干净一点,谁肮脏!”奶娘情绪激动的怒道。
洛芷珩一哽,心里忽然升腾起了一股诡异的感觉。她骂得是洛凝霜这践人,但洛凝霜现在却在扮演她的角色,所有人都坚定的确信洛凝霜就是洛芷珩!而她在开口骂人,他们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她是在骂洛芷珩。
洛芷珩心里不甘,却也聪明的知道暂时不能当着人骂洛凝霜,毕竟现在洛凝霜是代替她洛芷珩的位置身份。在洛凝霜没有露出马脚被人们怀疑和质疑之前,她不能先得罪了他们。
她忍辱负重,冷笑道:“我说的是她的心里住了一个肮脏的恶魔,那恶魔吞噬着她的心,若我所言不假,这人的心上有严重的疾患吧,且已经昏迷了三年之久。”
众人一愣,但慕容纤雪立刻反驳道:“珩儿有心疾这是众所周知的,而她之所以昏迷了三年之久,也是因为心疾。请你不要拿着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来神棍,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大夫,怪模怪样的,你一再的胡言乱语,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立刻离开。”
“慢着!那我就说一点大家都不知道的吧。”洛芷珩先生看了眼穆云诃,见他竟然沉着脸不说话,也没有站到洛凝霜的身边去,她的心里才好过一点,而后她将那张诡异的面孔对准了洛凝霜,洛凝霜本就苍白的脸,瞬间更加的苍白。
洛芷珩道:“就在刚刚我抓住这位小姐的手腕的一瞬间,我感到了强大的煞气和阴冷从她的心里传递来,这位小姐只怕是之前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这位小姐的身体本身就已经……”
她说想说洛凝霜身体不桢洁了,但转念一想,洛凝霜现在是顶着她洛芷珩的名字活着,若揭露洛凝霜被强/暴过,不仅不能让洛凝霜身陷尴尬和困境,反而会给她洛芷珩自己的名声带来不好的影响。
洛芷珩暴躁的瞪着洛凝霜,阴森森的道:“差一点被人碰过,还不是一两个人,最少有十几个肮脏的男人接触过她,虽然她的身体里是干净的,但是她的灵魂已经被那些肮脏的男人的灵魂缠住了,我确定,这位姑娘在昏迷之前与一群肮脏的男人接触过,而且那些男人都死了,但他们都死的不甘心,所以他们的灵魂才会不愿意离去,一直纠缠着这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