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县文人少,能写诗又写得好的,就只有一个袁含之,要不然卫善也不至于盯着他一头肥羊剪羊毛,小福子再去时,秦昭把他叫进屋中,问他王妃这一向如何。
小福子实话实话,王妃这些日子正找人要茶楼书场里念袁含之的诗,袁含之诗写得很不错,传扬得很广,州学之中都有人流传,把永宁的景色写得有种孤直的美感,学生们都三五成群,要趁着假过来永宁看一看。
秦昭一听,明白过来,不由失笑,原来善儿打了这个主意,自己一心扑在练兵上,倒没想到这上头,抬起手来咳嗽一声,这才对小福子道:“去罢,也别逼得太急,袁二眼睛都熬红了。”一面说一面把自己那一卷塞进了袖子里。
袁含之有才情又有举人功名,还是袁相的儿子,传两日,他的身价便水涨船高,还有人往永宁县去跟袁含之求诗作的。
接着卫善便想把这些收拢来的诗印个册子,像林先生写《大业英雄志》那样,由文人的嘴把秦昭的美名传出去,古来名将贤臣都有人写诗称颂,轮到秦昭自然也行。
卫善一露出这个意思,自有聪明会看风向的人替她宣扬,原来夸赞袁相公子的诗作是假,借他的口传扬晋王的名声是真。
卫善也不在意被人看破,刘刺史这样的人都能钻典籍的空子去拍正元帝的马屁,歌功颂德的文章袁礼贤也不是没写过,她办的还更巧妙些。
一本诗集百来首诗,除了袁含之的,还有晋地各位长子的,谁不想还未科举之前就名扬天下,人人写诗,个个作文。
一百首里总有九十首是写景写情喻事喻理的,余下十首,才是颂扬晋王的,有这十首也已经足够了,卫善把叫人雕版印送,自己出钱,一印就是千余本,跟着商队船队,和四下游历的文人传诵出去。
这些个年轻才子的才名传出晋地,远播天下,秦昭的美名也夹在字里行间一同流传,只要这些诗写得足够好,一句一行都能成诵。
林先生听说卫善了这个主意,一听便笑:“你倒不像爹。”当年也不是没打过这个主意,可卫敬禹并无称帝的野心,他想到此处,突然抬头对着卫善的方向,虽看不见她,却久久出神,难道她有意让秦昭争天下?
投不进一丝光影的眼睛微微眯起,这是卫善的意思,还是秦昭自己的意思。
卫善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是椿龄才刚寄来的,来的比生辰礼要晚一些,里面果然写了袁相公子逃婚,袁魏两家联手把这件丑闻给压下去,袁礼贤从来不登人门的,这回竟登门去给魏家道歉。
两家就住在街上,却从无交际,袁礼贤亲自上门,魏宽当然不能不给面子,两人又有正元帝在其中调节,虽对袁礼贤很不满意,可结亲又不是结仇,既然如此,两家的婚事也就不能成了。
袁魏两家以后如何不知,秦昱却是乐见这两家不和的,无奈杨宝盈的兄长名声实在太差,议来议去,只讨着一个五品官的女儿作妻,便是谢家这样已经败落的世家,都不肯跟杨家结亲。
曾文涉到底让儿子娶了杨宝丽为妻,两家一结亲家,从此就算捆在了一起,曾文涉也是觉出秦昱不似以往那样看重他,要他投诚,可他还有三个儿子,讨一个姓杨的进来,到底还是从夫的。
除开这些事,椿龄还写了一桩事来,正元帝近来身子越来越强健,下旨意要秋日围猎,接着又把承吉从东宫正殿,抱到紫宸殿东偏殿里,自己亲自带着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