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如不娶呢,他的妻子着实神秘,来历成谜,至今也不晓是何方人物,可惜了,大火之下,佳人在劫难逃,香消玉殒。”
众人唏嘘不语。
同伴疑惑道,“按照这么说,秦帝与李阁主、上将军同为师兄弟,罪名怎么也怪不到秦帝的头上吧?”
“嘘,你还别说——”有人压低声音,“不知是哪里散出的消息,说这秦帝并非真秦帝,他原是东宫替身,逼杀原太子母族,挟持当今继太后,鸠占鹊巢才赢得朝政权势。他怕事情败露,于是做了一个局,好将师兄弟一网打尽。”
“竟有此等荒诞之事?”
人群激动纷纷。
“客官,您的八宝茶汤,里面加了芝麻、青梅、红枣肉、核桃仁儿等小料,甜润滑爽,最是可口饱腹,您尝尝。”茶摊师傅的女儿是个年方二八的俏姑娘,性子爽直,此时扭扭捏捏,难得有了几分小姑娘家面对心上人的情窦初开。
年轻男子一袭黑衣,漆油斗笠下黑纱遮掩,鬓若刀裁,十分冷峻。
爱慕俏村姑的男子酸溜溜道,“腰那么细,怕不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尼姑吧。”
话刚落音,茶摊外来了一队人马,来势汹汹,很不好惹,众人心道倒霉,慌忙惊叫躲闪。为首的阔脸男子提着大刀,巡视四周,目光锁定在一个淡定饮茶的黑衣男子身上,他问也不问,大刀一挥,劈开了对方的斗笠。
众人惊呆了。
哪里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分明是个人间少见的美男子。
阔脸男子身后的手下露出了垂涎之色,“大哥,果然是闻名天下的医仙大人,这身段,比唱小曲的只好不差,啧。”
“你休要胡说。”称为大哥的壮年男子不轻不重训斥几句,心中也是不以为然。道上的情报早已传得纷纷扬扬,元怀贞一身功力俱毁,最多比末流武者强上一些,根本打不过有拳脚功夫的外家高手。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他亲自来请,算是给他天大的面子了。
“医仙大人,相逢即是缘分,家父缠绵病榻多时,还请你随在下走一趟徐府。”
黑衣医者拨开茶汤绒碎,眼皮低垂。
“抱歉,我重新立了三不医规矩。千金不医,活人不医……心情不好,也不医。”
他脸庞洁白如雪,唯独眉间竖了一条极细的血线,平添几分妖邪之气,陌生得有些凌厉。
阔脸男子手持画像,辨认了好几眼,心里嘀咕,这医仙长得比女子还美也就算了,还学着女子画什么眉心妆,看上去更为秀色可餐了,难怪爱好男色的手下生出旖旎的心思。
“现在,我心情很不好,烦请你们,离远些,我不想杀生。”
手下被他的嚣张气得发抖,“大哥,你跟一个弱鸡大夫讲什么礼贤下士?直接绑了他就是,不给医就打断他的手!我看大夫没了手,他还怎么生存下去!”
黑衣医者好似游离在外,完全没听懂敌人的威胁,他素手放下茶碗,嗓音微凉,“店家,结账。”
“这……一共八文。”
店家躲在柜台,发出微弱的回应。
黑衣医者从腰带里慢吞吞地取出八枚铜钱。
阔脸男子眯起眼睛,“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拿下他,不必留情,留一口气就行!”
“叮!”
铜钱擦过茶碗的边沿,没有激起一滴水波,而对面早已是血海弥漫。
八人俱是倒下,眉心钉着一枚铜钱,死不瞑目。
茶未冷,人已亡。
“钱脏了,不能要。”黑衣医者轻描淡写越过尸体,往柜台放了一枚碎银。
俏姑娘见他彬彬有礼的模样,没有丝毫的血腥戾气,害怕之意消退不少。只是,她看了满地的尸体,即使死法斯文,仍然有些不寒而栗,心直口快训斥道,“你不是慈悲为怀的大夫吗?怎么能大开杀戒呢?佛祖知道要怪罪的!”
黑衣医者束着血红发带,他眉目秀洁,盛着清凌月光。
他冰冷的唇略微勾起。
“我的佛,欲海之际,短暂渡了我一刻,再亲手推我下了地狱。”
他只能化成厉鬼,重新杀回去。
望他的佛,慈悲为怀,切莫怪信徒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