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瞧见卫峰跟景正卿站在一块,十分不高兴,生怕卫峰跟着景正卿学坏了,便着急叫了一声儿。
卫峰很遗憾,不能跟景正卿探听底细了,但小孩儿很有礼貌,仍同景正卿一本正经道:“二爷,姐姐叫我,我去了,今儿多谢你,帮我包扎胳膊。”
景正卿很是欣慰,虽然明媚很敌视他,但是卫峰对他还算是印象不错。
景正卿见了明媚,便自发地蠢蠢欲动,有心过去说上几句,但当着卫峰的面儿,小孩儿还挺喜欢他,他自然不愿自毁形象,——难得明媚身边儿有个看他不错的人,要笼络好。
景正卿便冲明媚笑笑,也不靠前,只目送卫峰过去,明媚见他竟规矩矜持地站在原处,心中略微惊奇。
卫峰走到明媚跟前,明媚收敛心神,忽地发现卫峰绑着胳膊,顿时惊地蹲下身子,仔细看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卫峰低着头,扯谎道:“前边一块地上滑,一不留神跌跤了,错了骨缝,幸好二爷看见我,帮我接好了,包扎起来,已经无碍了。”
明媚张口结舌,不能相信,忍不住看一眼景正卿,却见他已经转过身,正离开此处。
明媚望着他的背影: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个人居然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不知为何心中滋味有些奇异。
然而来不及细品那一丝奇异之感是什么,明媚低头,小心翼翼捧住卫峰胳膊:“这么不小心?当真无碍了?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卫峰生怕再给她看出什么不妥来,便摇头:“不用啦,二爷叫人给我看过啦,幸好没有伤到骨头,只是表面有些肿,明儿就能消肿没事儿了,姐姐别替我担心啦。”
明媚听他说的认真明白,这才放心,看一眼景正卿远去的身影,忍不住又问:“是他帮你包扎的?”
卫峰对景正卿印象委实还好,趁机便道:“是啊,幸好二爷在,不然疼死我。”
明媚听到“疼死”两字,心头一揪,而后滋味越发复杂,便咳嗽了声,道:“好啦,这次是你自个儿不留神,幸好没摔断了骨头,以后可不要这样毛毛躁躁啦,走路也要慢一些,知道了吗?”
卫峰一一答应,明媚见他乖巧,摸摸头,领着他回院子了,走到院门口,回头一眼,却见景正卿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明媚垂眸,轻轻叹了口气。
天儿越发冷了,府内门上都加了厚厚地垂帘以保暖,窗户上也换了新的窗帘,屋子里生足了火炉。
明媚体质弱,天生怕冷,一到冬天,人就有些儿没什么精神,但凡是出门,必定要加厚厚地衣裳,大氅,暖手之类,一应俱全,不可或缺。
这半个多月过的极平静,府里府外,什么事儿也没发生,就连景正卿也不曾来骚扰她,甚至在府里也少见他的身影了。
明媚影影绰绰听人说,因上回景正卿剿匪有功,因此调升了,故而公务要更忙些,三天两头儿地不在家。
大概是眼不见,心不烦的缘故,明媚渐渐地放宽了心,就宛如先前那些事儿都不曾发生一般,心境也平和宁静了许多。
但在那宁静之外,却……
入了腊月,景府也迎来了头一件喜事,那便是入宫的玉姗,终于受了圣宠,新被册封了昭仪,赐居月秀宫。
原本玉姗新入宫的身份是皇后身边的女史,短短地两个月,便一跃过了数级,成了昭仪娘娘。因此,景家自然又是好一番地显赫闹腾。
第二件事,便是端王的生辰将要到了,端王府早早地派人送了帖子来,邀景睿景良过府饮宴。
端王妃自也相请了景老太太,苏夫人李夫人等。只是老太太说身子不适,便推脱了,只教小辈儿们到时候去便是了。
腊八这天,一清早打开门,才晓得晚上竟下了场雪,玉葫搓着手,从屋外欢天喜地地跑进屋里,跟明媚报告:“姑娘快去悄悄,好大的雪呢。”
她们在渝州,很少见有雪落,就算是下雪,也是薄薄地一层,很快就化了。
明媚披了大氅,帽子盖了头,从屋里出来,还没出门,就瞧见门口处雪亮一片,迈步出门,顿时惊呆了,只见满目地素白世界,委实震撼。
明媚站在门口,见天空仍飘着零星雪花,她仰头看了会儿,玩心忽起,便伸出手去。
隔了会儿,自天际的一片雪飘飘荡荡落在她的掌心,细微的寒冷钻入手心似的,那片雪悄然无声化成了一点水。
明媚不由莞尔。
四喜正在叫小丫头们扫雪,见状便道:“姑娘可别贪玩儿,留神染了那寒气。”
明媚缩了手,微微一笑,忽然若有所觉地抬头,却只瞧见前头门外,一角衣裳正巧消失在门侧,乃是墨蓝如海之色。
既然是腊八,必然要吃腊八粥,景老夫人那边一早儿就跟明媚说了,让她过去一块儿吃,这也是景府里头的规矩,凡是有这等节日,必然要家里头的人都团聚的,因此景家的人,也算济济一堂,除了外放的景正茂不在,其他都齐全了。
明媚走到半路,遇到玉婉,两人正好结伴儿便往前去,五福和玉婉的丫鬟便跟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