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哪样。
——切,偷偷逃课跑去约会哦。
陈渡没回。
过了半分钟,那边又发过来,
——我靠,真的?和谁啊!
——你竟然早恋!是不是和向晚?不对,是卓婷婷!
——苦心人天不负啊,咱班花从幼儿园追你追到高中,终于把男神泡到手了,这姑娘得劲,是真爱!兄弟我看好你们[鼓掌]
砰砰砰好几条,打连珠炮似的,陈渡闭了闭眼,莫名烦躁。他随便回了两个字,把手机静音扔回了口袋。
——不是。
楼下餐厅的食物香味飘上二楼,温韵从楼梯往上喊他吃饭。
他低头看了看已经恢复冷静的下身,站在水池边,安静的卫生间里只有水柱哗哗流淌的声音。
关上水龙头,他抬手抹了把脸,溅了几滴水在镜子上,水珠顺着鼻梁和脸颊缓缓滑落。
他拿过毛巾擦干手,眼睛朝镜子里看。看了一会儿,放下毛巾,脸上挂着水出去了。
陈晋南夸了句佳书的新衣服很漂亮啊,陈渡对面埋头吃饭的陈佳书愣了一下,她对此类赞扬很生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点点头:“谢谢。”
“哪儿买的啊?”陈晋南又问。
陈佳书说了个品牌的名字,陈晋南哦了一声,温韵的眼神却瞬间锐利起来。
这个牌子很贵。
一件普通的基本款t恤都要上千。
陈晋南当然不知道,陈佳书同样不了解,陈渡在结账的时候也微微挑了挑眉,原来女生的东西这么贵。
倒不是缺钱。陈家是从来不缺钱的,缺的只是给陈佳书的那份钱。
对于陈晋南时不时给陈佳书塞钱这件事,温韵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总不好把人给比死不是?毕竟是他的女儿,他偷摸藏点私房钱给了陈佳书又没给别人,数目也不多,温韵就当逗只阿猫阿狗了,眼不见为净。
陈佳书是个用钱很有分寸的人,或者说抠门也不为过,她今天买那一堆七七八八的回来温韵还没细看,现在瞧仔细了,她身上这条裙子可不就是最近很火的那个流量小花穿的轻奢同款,小众牌子也没得山寨仿品,价格三字打头不下四位数。
火气噌一下上来了。温韵震惊地看着陈晋南,以目光犀利地拷问,好你个姓陈的,藏的私房钱不少啊,究竟是给了她多少钱,让她这么甩开膀子有恃无恐地挥霍?
“陈晋南,你本事不小啊。”
“什么?”
陈晋南有些迟钝地抬头,神色一片迷茫,不知道妻子突然而至的怒气又是来自哪里。
温韵眉头皱了皱,眼皮一跳,脸上有瞬间的y翳闪过,目光掠过陈佳书,嘴角牵动两下,“没什么,吃饭吧。”
她的声音恢复如常,柔声细气的,给陈晋南和陈渡爷儿俩各盛了一碗虫草汤,碗端到陈渡面前时,眼尾余光落在他安静乖顺的眉眼,片刻后,话题悄无声息地转向别处。
身处漩涡中心的陈佳书始终很平静,仿佛一切事不关己,她和前几天一样吃的很少,早早离席下桌,把自己的碗洗完就上楼了,自动隐形般,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陈渡同样平静,甚至比平常还多喝了半碗汤,慢条斯理地,他在温韵欲言又止的目光中放下碗,抽出纸巾抹了抹嘴,“我上楼写作业了。”
温韵是当然不会当众质疑陈渡让他难堪的,但不妨碍她晚饭后回房自己查账,把陈渡那张副卡来来回回翻了个遍,最近的消费记录已经是在一个月前了,学校交书本费时的统一走账,除此之外账单寥寥无几,稀稀拉拉几个普通的支出。
当晚温韵和陈晋南爆发了一场规模不小的吵架,时不时地从隔音良好的卧室门里传出几阵沉闷模糊而激烈的争执声。
“好啊你,小金库不少啊,给了她上万吧?让她这么买东西?”
“我哪有佳书两三年没买过新衣服了,买贵点就贵点啊,咱家又不差这点钱,好了好了别计较了。”
“我计较?哈哈,”一拍桌子,“合着我成了小气鬼了是吧,公司谁开的家里谁赚钱的?我的钱凭什么给她何灿盈的女儿?别和我说什么咱家,过两天拍完全家福就让她滚蛋!”
“小韵”
“你哪来那么多钱,是不是高外遇了?”
“瞎说什么呢你?张口就来,我每天上下班不都是和你一起,哪来的功夫高外遇?”
一声冷笑,“外头没人心里有人,是不是还记着何灿盈,啊?是不是觉得很愧疚啊?哦,人死了知道良心发现了,那我问你,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有没有这个家了!”
“温韵!你说话注意一点!”陈晋南罕见地发了火。
卧室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接着窸窸窣窣的,隐隐约约传出女人的哭泣声,声音很模糊,听不真切。
陈晋南立刻又低声下气地哄,直到哭声渐渐小下去,主卧熄了灯,门缝底下透出来的一丝光亮也灭了,走廊上漆黑一片。
陈佳书抱着浴巾睡衣站在走廊上,不知站了多久,眼神木然。
陈渡打开浴室的门,赤着上身,正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他吓了一跳,慌忙接住头上掉下来的毛巾,“陈佳书,你怎么你等很久了吗?下次可以敲门提醒我洗快点。”
陈佳书空洞的眼里有了一点他的倒影,“没事,没有很久。”
她抱着衣服进去,经过陈渡时他转身叫住她,“陈佳书。”
“嗯。”
她把浴巾和睡衣放在架子上,伸手到后背解裙子拉链。拉链很长,又紧,拉到一半卡进旁边的布料里了。
陈渡关上门,走过去帮她把拉链晃松,顺着开口慢慢拉下来。
他脱下她的裙子,从背后抱住她,“对不起。”
“干嘛对不起?”她有点荒诞的想笑,勾了勾嘴角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不知道,就觉得很对不起。”
他也不知道,每当看见陈佳书受委屈,他就很难受。
陈渡从小被保护得极好,关于他亲妈曾经是介入别人家庭的小三,险些害得一尸两命这件事,他自然是不知道的,也没有人告诉他。
要是他知道会怎样?他妈才是狐狸精,他才是那个不该出生不该存在的人,陈佳书很恶毒地想,会崩溃的吧,会疯掉的吧,会天下大乱吧?
她转头看向镜子里,高大的少年伏在她单薄的裸背上,他挺拔的腰杆微微弓着,精瘦修悍的背脊凸显出来,满身的蓬勃与阳光。
那光芒亮得刺眼。
“这不是没事么,”她向后拍开他的额头,“洗完赶紧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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