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人 2(2 / 2)

“莽古泰说、说——他替姐姐不值!”

我心头一动:“哦?这欲说不说的,克善你不是更着急,克善你如此聪明,必定另想办法知道了这其中的内情了吧?”

果然克善说道:“回娘娘,奴才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当面问,他们没一个开口的,这件事情显然又是跟姐姐有关,我有心找努达海,却很少见到他的影子,而骥远跟珞琳两个人又不太理睬我,奴才也不好去碰钉子……所以奴才只好暗地里查探,终于被奴才听到两个下人的谈话,”克善的双眉紧紧皱起来,脸上带上了愤怒的表情,说道,“没想到那两个人说什么……努达海将军夜不归宿,似乎是恋上了一个绝色又有才情的女子……正闹得不可开交呢。”

我听到这里,心底差点笑出声来,来了,终于来了……本来还在暗暗担心善保是否可以内外兼顾的来,没想到他的效率竟已经如此之高,实在是让我刮目相看。

只可惜表面还要忍着,望着小脸上满是气愤的克善,问道:“你真的听清楚了,果然如此?”

克善点头,说道:“奴才不敢欺骗皇后娘娘,他们千真万确是这么说的,奴才冲出去找他们理论,他们一个个却都飞也似的跑掉了,……奴才想找努达海问个清楚,等了一天终于见到他的人影出现,奴才上去逼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别的女子,他也不回答,只是怒视着我,说……”

“说什么呢?”

克善顿了顿,脸上露出一股受辱的表情,恨恨说:“努达海说是姐姐负他在先的!”

克善不明白怎么回事,我的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努达海之所以这么说不足为奇,前因自然是我让善保一日复一日散播出来的那些谣言。

所谓的“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昔日曾子离开家乡出外,曾子的母亲在家织布,一日有人来告知她曾子杀人,曾母丝毫不信,仍旧织布。第二人来告诉她相同消息的时候,曾子的母亲仍旧镇定,但是当第三个人来说曾子杀了人的时候,曾子的母亲再笃定,也忍不住慌了起来,甚至会将外面街上的动静听成了衙差来捉人,当场扔掉了织布的梭子跳墙而走。

我让新月留在宫内,封锁一切消息,却传自己想传的信出去,流言一日胜似一日,努达海怎么不会怀疑、恼怒?

克善问道:“皇后娘娘,奴才很是疑惑不解,所以进宫来,一是想要告诉姐姐这件事,二来是想问问,姐姐是真的不喜欢努达海,另外有了夫家的人选了吗?”

我哈哈一笑,伸手摸了摸克善的头,不回答反而问道:“那么克善,在你的心中,你是愿意怎样?是愿意让你姐姐嫁给努达海做小妾呢?还是另外找个合适的八旗子弟、堂堂正正地嫁出去?”

克善思索了一阵,终于回答说道:“回娘娘的话,奴才的私心,当然是不想姐姐做人家小妾那么委屈,但是……”他十分苦恼,“但是姐姐她自己愿意……奴才,奴才也只能……”

果然是体贴善良的小孩子,只不过,也只因为他是小孩子而已。若是克善此刻长大个十岁,恐怕他就绝对不会这么想了,克善现在只是个小世子,若是年纪到了,便会被封为亲王,堂堂大清朝的亲王,其姐却为区区将军的妾室,就算他自己不在意,也是终生的奇耻大辱。

我又问道:“克善你为了新月着想的心意,本宫很是明白,那么本宫再来问你,假如你阿玛额娘还在,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同意新月嫁给努达海为妾?”

这一次克善倒没有多想,干脆地回答:“不会的!”

克善回答的如此干脆,我笑道:“这不就结了,克善你年纪尚小,还未曾有决断力,自然会听从新月的意愿,但是你却不知道,你听从她的意愿行事,结果反而恰恰是害了她。”

克善问道:“皇后娘娘,为什么我顺着姐姐心愿,反而会害了她?奴才不明白。”

我说道:“克善,你想想看,新月她以前是什么样儿的,自从进了将军府后,又是什么样儿的?”

克善皱眉苦思片刻,说道:“以前我们在荆州的时候,姐姐都很高兴,从来都不掉一滴泪,但是自从进了将军府,整天泪眼汪汪,看得我心疼极了。”

我点点头,说道:“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克善想了想,说:“是因为她跟努达海之间的事。”

我说道:“克善你很聪明,一点就透,不错,正是因为跟努达海之间的事,才让新月她变得这么不开心,不快乐,跟以前判若两人,——一切都是因为努达海的缘故,因为他,新月才神魂颠倒,因为他,她才忘乎所以,不顾一切,罔顾礼法教统,皇家规矩,甚至整天以泪洗面……努达海对你们有恩,又受了太后跟皇上嘱托,本该好好照顾你们的,可他却让新月受此折磨,你说他该是不该?”

克善立刻说道:“不该!”

“嗯,”我赞赏看他一眼,又说道:“放宽眼光去看,假如新月真的嫁给努达海,克善以为,以一个妾室的身份,她会有好日子过吗?”

克善一惊,说道:“奴才急得刚进将军府的时候,有个努达海下属的妾室,因为他的下属死了,便要拉她去陪葬,可怕极了!”

“不错,这只是所有凄惨待遇中的一种而已,”我见他自动说起这个,正中下怀,便慢慢说道,“克善你自己也说过,若是你阿玛额娘在,绝对不会容许新月嫁给努达海,你阿玛额娘的决定,跟你和新月的决定,你自己衡量一下,究竟哪个才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