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里现在过年已经成为了一个过场,年为全无,只是一个大消费的节日罢了。村子里这些年的年味也在逐渐淡薄,以前人们穷,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都盼着过年了能吃上好的穿上新的,所以都可劲儿盘着过年,年味自然浓厚。这些年即便是在这种小山村子里也是不缺吃不缺穿了,只是个新旧问题罢了,咬咬牙平时也是能吃上几顿肉的,所以对过年也就没有了先前的那么期盼了。可即便是如此,农村里的年味比城市里浓厚了要不知多少倍了。
村子里没有学校,在外面大村子里上学的孩子也都放假回家了,一下子感觉村中的孩子多了起来,再也不是像丫丫这种还没有上学的小屁孩的天下了,半大的小子充斥着村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也开始能零星听到一些鞭炮的声音了。
初十这一天早上,老村长在大喇叭上通知:“各位村民注意了,今天我家宰猪,谁家要大肉,到时候端上盆子前来领取。”
张太平却是知道这是要杀年猪了,村子里有人养了猪,要是不想卖给外面的贩子,就等到了年关在村子里宰了,村子里的人也不用再到外面去卖猪肉了,给自家留够所需就在村子里卖完了。这也是保留下来的能体现年味的传统之一了。
这时候家家户户最高兴的莫过于孩子了,听到哪家杀猪就都一窝蜂用到哪家院子里,既能看杀猪的过程,也能等着自家的大人前来称猪肉。
张太平本来是叫上蔡雅芝两人前去给自家也称些猪肉,少称点暂时先吃着,完了到有人再杀猪的时候再称也不迟。蔡雅芝由于自己嗓子上的原因,有些自卑,和人交往的很少,往往都是一个人在家里呆着做家务或者做果园里的活,张太平不想让她这么自闭下去,便叫着她一同前去,和村民多接触接触。
范茗听说要杀猪也嚷嚷着跟着去,行如水自然也一同前往。屋子里只留下蔡小妹一个人。
到了村长家里,院子里已经围绕了一大群人,*刀的就是钱老头,他经常和牲畜打交道,宰杀牲畜是有一手的。细一想,着钱老头还是个多能型人才了,早年干过匠人,木工手艺也是很不错,在山林里混了大半辈子,打猎时一手绝活张太平一家人来的时候,钱老头正在磨刀霍霍,一把宰猪的尖刀磨得闪闪发亮,苟能反过光来。王贵在旁边端着个盆子打下手。
刀磨好了,人也来得差不多了,钱老头大喊一声:“上猪!”
早已准备多时的四个壮劳力打开猪圈的栅栏冲进猪圈,这头猪可能也感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在圈里发狂跳跃,但是顶不住人多呀,好事被四个人一人抬着一条对架了出来,猪在空中使不上力只能狠命地嚎叫,声音难听刺耳,难怪比喻某人的声音难听的就像杀猪声,的确是难听得刺耳。
四人将猪放在院子中央的案板上,将头担在空中死死按住四肢。钱老头熟练地*起明晃晃的杀猪刀捅在还在不停嚎叫的猪的脖子上,难听刺耳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连串的咕咕声,血顺着脖子上的口子喷到王贵早已经接在下面的盆子里。
看上去这一刀简简单单好像谁都能做得了,其实不然,这一刀里面却是有着学问的。出到要准、快,要在猪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完成动作,力道还要把握好。不然大了会伤到除过动脉之外的其他地方,学会从伤口中流到了内腔中,既浪费猪血又给接下来的处理带来不便;小了伤口不到位放血不彻底,耗费的时间太长,也有可能放血不干净猪没有死绝,放到热水里面褪毛的时候又从沸水中跳了出来,一群人又在院子里满院子追赶。所以说看似简单的一刀子,却不是人人都能弄得了的。
张太平捂住了小丫丫的眼睛,不让她看见这个血腥的过程,会在小孩子心里留下阴影。
将血彻底空干净之后,四个壮劳力又将它抬起来扔进烧了满满一大锅热水的大锅里,烫上一趟,然后用刀片刮去周身的毛。这头猪村长是从今年开春的时候一直养到现在的,喂得都是粮食或者青草,村里人也没有喂什么饲料的觉悟,所以这头猪实实在在是一身瓷实的肉,刮去了毛全身透白。
用水再冲洗两遍,又抬到案板上,钱老头开始开膛破肚。先是将内脏取出来放在一个个专门的盆子里,而后刀子上下纷飞,明晃晃的刀子反光耀得人真不开眼睛看。手法干净利落地将整张猪皮剥了下来,露出里面红白相间的肉来。一想想回去后经能吃到美味的猪肉,一群半大小子都忍不住哈次子之流,眼睛直直地看着钱老头刀子下面的肉。
钱老头向着村长支了四只手指,村长立马就笑不拢嘴了,老一辈自有他们自己看猪肉品质好坏的方法,这种以指法来衡量猪膘的厚度是以前农村合作社里最常用的方法。持家的妇女们一个个拿着个盆子,先是到王贵那里去登记要几斤,先不给钱,记着帐下来再算钱。村里都会比外面卖的便宜上个五毛到一块的价格,但是这样也比将猪卖给猪贩子来的划算。
张太平家里要了五斤后臀肉,这块肉算是猪一身上最好的肉了。钱老头快速地挥着刀垛垛垛就将猪肉分成村民们想要的斤数,差也差不了多少。大家你两斤我三斤得很快就将一头猪买的只剩下一条后腿和猪脑子等一些杂碎了,这条后腿村长是留下来给自家吃的。还有很多人没有买上,但是也不着急,估计明天也就会有人继续宰猪了。早就有人想要宰了,只是村长一家还没有宰杀,别的人家也不能宰杀,做事总不能隔着锅灶上炕,现在村长家宰杀了,别的人家也就可以宰杀了。
杀年猪也算是一件喜庆的事情了,村长家今天必定是要请客吃饭的了。但是肯定不能将全村子里的人都请来,那样就是一整头猪都不够吃的,只是请一些有威望或者相互亲近的人。张太平就被留了下来,蔡雅芝被老婶子叫到厨房里去帮忙,老村长也将范茗和行如水留下来,怎么说她俩也是村子里的客人,是要上酒席的。只是范茗想到要和一群大老爷们坐在一个桌子上拿着个大碗喝酒心里就发悚,赶紧也拉着行如水跟着蔡雅芝到厨房里帮忙去了。
今天待客的主菜就是刚才杀过的猪身上的一些杂碎。
干炒猪耳,溜肥肠,清蒸猪尾巴,一个个吃得快上的也快。酒喝完了,钱老头在村长和一众老头的烧哄下跑回去端来一坛子藏了好几年的美酒,一众人才放过了他。最后又上来一个红烧排骨,吃的众人赞不绝口,张太平不用想就知道这出自行如水之手,村子里的人你让她做大肉焖萝卜、白菜烩粉条还行,这个真的是做不来。
直到下午一个个才乐呵呵醉醺醺地离开,张太平一行大小五人也向着家里行去。路上的积蓄已经消融干净了,只有山阴里和一天基本上见不到太阳的地方还残存着积雪。
范茗张开双臂说道:“这里的生活真好,山好,人也好,真想永远住在这里。”
其他人都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小丫丫接口道:“那你就永远住在我们家里好了。”小孩子总是那么大方讲义气。
“你不嫌姨姨烦吗?”范茗向着小丫丫问道。
“不嫌。”小丫头颇有气势地挥了挥手学着最近在电视上学到的歌词说道“我家大门常打开,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回到家里,蔡小妹已经给自己弄了些饭吃了
正文 第123章 腊月的大集
接下来的几天又有几家杀猪,张太平又被叫过去混吃了几顿饭。时间在人们越来越欢快的氛围中吱溜一声就到了腊月二十了。却是到了扫除的时间了。年前扫除旧的一年里的尘埃晦气,以一个新面容新气象迎接新的一年。
五个大人齐上手将屋子前前后后都打扫了一遍。该刷新的地方刷新,该扔掉的陈旧事物就扔掉,屋子里的布局也重新规划了一番。忙活大半天屋里前前后后大变样,焕然一新,刷新的墙壁映着屋子里透亮,心情也随之明亮,整齐的事物,崭新的电器,过年的气息浓厚。
晚上吃饭的时候,张太平道:“明天准备到大集上去置办些年货,谁有兴趣去?”
其实张太平问得有些多余了,这事情只要是个女人都喜欢做,就连小丫丫逛过一次大集后都老惦记着逛集,整天问着爸爸是时候去上集。
范茗当眼也不例外了,这种热闹的事情她是最喜欢参加的了。张太平话音刚落,她就像着小丫丫一样举起手来喊道:“我去我去,就是镇子上的大集么?”
蔡雅芝见大家都去了家里没有人照看着不放心,新买了那么多的电器,眼红的人可不少,要是家里没有人被偷了怎么办?便要啦摇头示意: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家里要留个人。
蔡小妹还没有说话,范茗看了看张太平又看了看蔡雅芝道:“那还是蔡姐姐去吧,我留在家里吧。”
张太平敲了敲筷子道:“都走吧,家里不留人,把阿黄和狮子留在家里就行了,有它们两个在,也没人有能进得了这个屋们。阿黄和狮子可不是吃素的。”
狮子还有些年轻可能经验不足,但张太平对阿黄还是很放心的,经过这少半年的再次增长不但格子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让人一看就能感觉双腿发软,脑子也比以前更聪明了,看守个家还是绰绰有余的。更何况屋顶上还有个站岗放哨的,利爪也不是纸糊的,要是被抓上一爪子,不死也得残。所以张太平对家里面是很放心的,没有计入还好,不然可怕的后果也就只能他自己承担了。
蔡雅芝虽然还是不放心,但是张太平都这样说了,她也就不再反对了,在她的人生信条中绝对是一夫命为第一的,基本上只要是张太平决定的事情,只要不是特别的伤天害理丧尽天良,无论对错她都不会再反对了。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就早早起来吃过早饭坐车出发了。
张太平今天骑着摩托过去,范茗本来兴冲冲想要坐在后座上,被行如水拉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座到了轿车里。蔡小妹也座到了奥迪里,也想将小丫丫拉进来,只是小丫丫死活都不进去,要坐爸爸的摩托车。最后蔡雅芝坐在今天村子里去赶集的人不少,有几人是直接坐的王贵的车子去的,车子不大载得人不多,大多都是步行道丰裕口村再从哪里坐车去镇子里。王朋这次没有和张太平一起,而是跟着村子里其他的几个年轻小伙子一同步行着去了。
下雪不冷消雪冷,路两边还有着部分没有消融干净的积雪,河里也冻上了一层冰花,大清早干冷干冷的。这样的天气要是搁在往年蔡雅芝的手早就冻烂了,手上会龟裂出许多的裂纹,看上去很是渗人,一见水就疼痛异常,而且这是一年冻烂以后年年到了这个时候都会再冻烂。但是让蔡雅芝奇怪的是几年比之往年更冷一些,都这时候了自己的手竟然没有冻烂,依然白皙如葱。
张太平没有戴头盔,到时戴上了蔡小妹送的墨镜。空气太过寒冷,车子骑得不快,不然寒冷刺骨的风蔡雅芝娘俩也受不了,再说路上内外村子里去赶集的人实在是不少,山路弯绕,骑得太快容易出事情。
蔡雅芝学着丫丫将手也伸进张太平的口袋里搂着他的腰,将头贴在他的背上,宽广结实的熊背因为衣服穿得单薄透出温暖,也挡住呼¨` ¨啸的寒风。蔡雅芝贴在张太平的背上,没有比这一刻更安全更温馨的时刻了,蔡雅芝只希望就这样她抱着张太平的腰贴着他的后背能到永远。
一路上,张天平霸气拉风的造型引来不少目光和惊叹,后面还跟着一辆奥迪,都在猜这是何方神圣了。
引镇有个火车小站,再加上现在正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引镇十字上的大集都延伸到了旁边几条街上。老远就能看见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的人群。车子是开不过去的,必须在几里之外就绕道而行,有人聪明,在一里之外自己家门前设置个停车场,寄存车子收费。张太平几人早早就下车将车子寄存在了此处随着人流徒步走向大集。
一年之中的最后四五次大集总会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现在才是早上九点多一点,街道上就已经不能畅行,只能睡着人群慢慢挪动脚步。人多了不方便,但是农村里的人们却是最喜欢逛这种大集了,热闹!虽然都把人挤成肉夹馍了但是每个人脸上还是洋溢着欢快的笑容,这种场面不常见,一年之中也就这么几次。
人群中最多的就是附近村子里前来置办年货的农村人,要买的东西可能不会少,个个手里面都卷着个蛇皮袋,张太平手里面也不例外。蔡雅芝提了个红色的棉布袋子,范茗肩上挎了个氧气的小包,行如水和蔡小妹都是空这手什么也没有带。
张太平各自实在是太高了,站在人群中是鹤立鸡群,比之人群的个子要高出“好多人呀。”小丫头坐在张太平脖子上兴致颇高地左顾右盼。
范茗也是和丫丫一样很是兴奋,以前从没有见过这么多人的场面,现在竟然能处身之中,当然激动了。出门前,行如水再三叮嘱她不要远离张太平一步,所以她现在就一直紧跟着张太平的步伐。
张太平所过之处,人们莫不是被他的气势所镇,自动会飞开来一条道路,所以虽然人很多张太平一行人走得并不是多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