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众所周知,其祖先在前朝之时,却是连姓氏都没有的奴隶。
前朝最后一任君王残暴不仁,致使民不聊生,大汉太祖也揭竿而起,元国公先祖投太祖麾下成义军军士。
在太祖长达近十年的征战中,元国公先祖骁勇善战,还曾在两次关键战役中救太祖于危难。
成大业后,太祖论功行赏,封其先祖元国公之余,还赐国姓——宋。
宋婆子是家生子,可她却能随主家姓氏,可知在元国公府时是多得主子倚重的奴才。
“怎么了?”霍老太君在官陶阳的搀扶下,拄着龙头杖从东次间的暖阁往堂屋这边过来了。
霍夫人只过去接过霍老太君,“就榷哥儿的大媳妇想吃点鸽脯,正好灶上没有,来您这看见有,就馋嘴了。”
大厨房那块错综复杂,霍夫人现在还不想去搅混那滩水,便有心息事宁人了。
霍老太君道:“又不值什么,要爱吃以后让多采买些回来就是了。”
宋凤兰松了口气,眼看着这就要算了的,王姮却是不放过的。
“可不敢了,就怕出了鸽子钱,得的又是鹌鹑。”王姮故意大声道。
霍夫人眉头动了动,霍老太君则不解得很,道:“什么鹌鹑?”
宋凤兰怕王姮添油加醋的,就赶紧回道:“就是榷大奶奶要吃鸽脯,她们一时弄不来就先用鹌鹑顶上应了急。”
王姮冷哼道:“我又不是非要吃不可,没有直说没有就是了,拿了我的鸽钱,却拿鹌鹑来滥竽充数,这不是欺负人吗?如果就今儿一回就算了,前个儿让丫头去取上等的燕窝,回来一看却是次等的,还说这已经是府里头最好的了,还有昨儿的清蒸桂花鱼也是不新鲜的,幸好我身边的嬷嬷眼尖,瞧着那鱼眼是陷下去的,只有不新鲜的死鱼才这样的,就没敢吃,不然今儿还不知会吃出什么病症来呢。就不知道只是我枫红院得了这样的,还是各家各院都这样的?”说着王姮还故意问了袁瑶,“二奶奶,你那里可也是?要是各院都这样的,这活鱼和死鱼的价钱那可差远了,可怜平日里公中的银子就这着给人中饱私囊了。杙大奶奶真是‘持家有方’呀。”王姮说到中饱私囊时,就直盯宋凤兰。
霍老太君老早就看王姮不顺眼了,且又偏心大房,就敲敲拐杖,道:“有事儿说事儿,阴阳怪气地做什么。”但就算再偏心,出了这事儿她也不好含糊着过了,就对宋凤兰道:“你去查,要真是有,也留不得这样欺主的东西留在府里了。”
宋凤兰面上早便气成猪肝色,原先好好的饭食,王姮也非要鸡蛋里挑骨,日日到灶上去打骂,闹得灶上的怨气冲天,宋婆子气不过就给王姮饭菜里下了料,也不是没有的。
可自从被下了料后,王姮反倒不闹了,宋凤兰知道后就睁一眼闭一眼了,没想王姮是隐忍着等今日秋后算总账的。
宋凤兰得了霍老太君的话,福身就要离开,王姮又叫住了她,“杙大奶奶,你方才也说了这些奴才是越发王法的,如今怕是杙大奶奶她们都不放在眼里了,不然怎么敢对杙大奶奶你阳奉阴违的,不如把她们带到老太太、太太跟前来,有老太太、太太在这镇着,不怕她们猖狂。”
王姮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宋凤兰会徇私。
霍老太君让宋凤兰独自去查办,就是想让宋凤兰赶紧去料理清楚首尾,维护宋凤兰这当家奶奶面子。
如今王姮却不识趣,不但叫破了宋凤兰的面子,让霍老太君面上也不好看了。
事到如今,宋凤兰也不好私下去办了,冷笑道:“榷大奶奶说的是,我这就让她们过来,当着老太太、太太面的问清楚了。”
等霍老太君一顿早饭用完,宋凤兰正好将所有人都带到了,那些个人袁瑶一个都不认得。
那个非常福态宋婆子最先随的宋凤兰进来,见着霍老太君和霍夫人便跪地磕头,“老奴叩见老太太、太太、榷大奶奶、榷二奶奶。”官陶阳被刻意忽略了,可也没人说这婆子就错了。
官陶阳在侯府虽得一声姨奶奶,但到底还是妾。
被如此刻意的忽略,难得的是官陶阳面上依旧淡淡的,让袁瑶不禁留了心。
在袁瑶观察旁人时,宋婆子已经把事情说了遍,顺便把事儿推给了一个叫黄婆子的身上。
宫嬷嬷在袁瑶小声道:“这黄婆子是老太太那时的老人了,如今隔三差五的,老太太还找她来说上几句家常的。”
袁瑶微微一笑,亦小声道:“看来这事儿推得的大有学问了。”
宫嬷嬷也了然地笑着点头。
不用说这黄婆子就被带进来问话了,黄婆子也是不认,把事儿又推给了一个桂明家的身上。
这下有扯出霍夫人来了,因桂明家的是霍夫人得用的人。
然后这桂明家的自然也把事儿往外推,一时间牵连颇广,几乎各房各院都粘上了关系。
袁瑶如今虽不用大灶上的饭食,可小厨房一切食材皆是大厨房调配过去的,因此也不可避免了。
王姮的枫红院更不能例外了,王姮一时也没想到。
袁瑶却瞧清楚这里头的门道了,宋凤兰是故意为之,牵涉得越广,对她越有利,正所谓法不责众。
最后是几个采买的出来顶了罪了,一顿板子下去,这日的晨省才算完了,各自散去。
幸好袁瑶在去正院时便用了一小碗碧梗米粥,和一些能吃得进去的点心,不然到这时候早便饿晕过去了。
王姮一计不成,自然不快,早早便走了。
袁瑶也坐车慢慢和宫嬷嬷从寿春堂后院往西院走去。
“这杙大奶奶也是个厉害。”青素咂舌道。
袁瑶只笑不语,因她觉得这府里真正厉害的人,是太太才对。
想起霍荣那些个妾,可霍荣却竟然一个庶子庶女也没有。
饶是宋凤兰这样的,都做不到。
主仆三人说话间,就见一个刚被打了板子的媳妇被两人驾着,一个微微佝偻的婆子似乎在安慰那媳妇。
隐约见就听到那微佝偻的婆子说什么东西虽不多,还有让那媳妇安心养伤一类的话。
青素觉着眼婆子有些眼熟,想了一会子恍然道:“二奶奶,这婆子好像是官姨奶奶的奶娘。”
宫嬷嬷嗤笑道:“杙大奶奶这头得罪人,这位姨奶奶这头出来安抚人心,一个□脸一个唱白脸吗?”
袁瑶却道:“就怕是收买人心,为己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