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询心脏猛地缩了一下, 差点被自己亲妈吓到心脏麻痹。
“臭小子, 跑那么快还好意思给我打电话?你看我回去不把你皮扒了, 过生日, 把你过生日那个朋友皮也扒了!!”
江询:“……”
当时急着回国,又不想被八卦, 江询随口胡诌了一个, 朋友过生日邀请他参加party的理由,不顾陈悠如何阻拦愣是一个人去了机场。
原本想等她回来那也是大半个月后, 再大的气也都消了,却不想碰到了这种突发情况,只能硬着头皮听她数落。
“你说说你才在你爸这儿待几天?啊?两个星期不到!你光睡觉都睡了一个星期!”
“......”
“就剩一个星期你还自己出去瞎逛了三天, 我这是养了个儿子吗?我这是养了个大爷!”
江询努力忽视着她那边纸醉金迷的声音,淡声道,“妈你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吧, 我有事想问你。”
“想问问题啊?”陈悠喝了口清酒,冷哼一声,“滚过来当面问!”
“……”江询头疼地叹了口气,“关于你心肝肉的,我真有事情问你。”
“什么?”陈悠顿了顿,“关于柠柠的?你等一下。”
听筒处传来无限放大到刺耳的衣料窸窣声。
江询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直到对面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一点若有若无的低嗓女声低吟浅唱,充当背景。
“行了,你说吧,柠柠怎么了?”
面对陈悠,江询也没什么好斟酌的,一针见血直奔主题,“贺姨以前还有过别的孩子吗?”
陈悠:“……”
沉默在夜里显得尤为漫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静得像是掉线了的陈悠忽然开口,一向明亮的声线低了好几度,带着一点令人不安的隐晦。
“你听谁说的?”
江询:“以柠。”
知道陈悠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是不会告诉他的,江询简单地总结了一下今晚康以柠说的话。
隐去了所有她不安的情绪,只把重点放在了孙立梅说她害死了弟弟这句话上。
陈悠一听这话就炸了,“什么就是柠柠害死的了?这老太太说这话也真不怕天打雷劈啊?这老天爷真是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这些人不收了还留在世上干什么你说?”
江询急迫,“所以不是,对吗?”
“那当然不是了!!”陈悠一口否决,“你们那时候才多大点啊,怎么可能会害人?”
陈悠站在十七层的窗边,夜色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牛毛细雨。洋洋洒洒,灯盏朦胧,思绪一下就回到了十五年前的那个下午。
事情发生的那一天也下了场雨。
但与此刻不同,夏天的雨总是迅猛而暴烈。低矮的天幕像熄了火的煤炉,大块的铅色云层里带着一点冷淡的青,是一种看了就让人心生厌倦的颜色。
那时候康以柠和江询都只有两岁,为了启蒙都在市里一家双语教学的保育园上课,每天五点准时下课。
当时贺宁怀有六个月的身孕。
根据她后来自己说的,那天中午贺宁收拾完碗筷做完卫生以后十分疲倦,浑身的力气像是完全都使尽了一般发软。
和在客厅里坐着看电视的孙立梅与康裕说了一声,贺宁设置了三个四点半的闹钟就去午休了。
一沾床,天旋地转的像是连着通宵了好几天的人一样。
但即使体力已经完全耗尽,这一觉依旧睡得心事重重。
电视里的尖叫,康裕的哭闹,不知道哪家的狗叫,孙立梅对餐食的苛责,一点一点织成了噩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浑噩的状态被一声惊雷吓醒。
贺宁翻地从床上坐起来,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关掉那几个闹钟的。
一看时间,已是下午五点。
一边往外走一边给保育园的老师打电话,说自己要迟到半个小时。
外面暴雨倾盆,屋内康裕躺在地上吵着肚子饿要吃零食,孙立梅阴阳怪气的嘲讽,都没能阻止贺宁的匆忙的脚步。
直到在离保育园500米的一个十字路口。
一辆超载摩托车打滑翻车,撞到了身形笨重,闪避不及的贺宁。
“你贺姨那时候怀着孩子不方便,其实一直都是我去接你的时候顺便也把柠柠带回来,你贺姨有时候去也都是跟我一起。”
陈悠叹了口气,“偏偏那段时间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免疫力低下,三天两头地发烧,就没去学校..”
江询垂着视线,心里有些说不清楚的痛感,“那后来呢?”
“后来就是你贺姨晕过去了,路人打的120,没人去接柠柠,保育园的老师没办法电话打到我这里来,我去接的。”
陈悠还记得她赶到学校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