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就得到了伙伴们来自四面八方的鄙视目光。众人七嘴八舌的低声嘲笑着,更有人直接就动手往他身上招呼了。
叶盛淮这没骨气的叛徒!
年轻人们无伤大雅地笑闹片刻,很快便收敛了。
为了避免出现“抱不走媳妇儿”的惨剧,李崇琰只能认命地一碗接一碗端起来喝过。
虽说每碗只喝一口,可拢共二十碗喝下来,也是不少了。
接着李崇琰振臂一挥,身后的迎亲仪仗众人蜂拥而上,没多会就替他将那些酒全部解决。
喝过拦门酒,李崇琰便虽叶逊入了家庙,拜谢叶家先祖牌位及各位宗亲。
之后,叶逊便将顾春领到李崇琰的面前,亲手在二人腕间系了同心绳,又讲了一些祝福之词。
顾春垂眸,见那红绳绕在自己细白的腕上,只觉胸臆之间如有冰炭置热血,心中有百般滋味此起彼伏。
此刻的种种滋味,与她曾在话本子上写过的那些,似乎有所不同。
有甜蜜与羞涩交织,却也有忐忑与庆幸混杂,又加之莫名的憧憬与豪情,心动怦然,跃跃欲试——
忽然就想踮起脚瞧一瞧,两人要一起去往的将来,究竟是什么模样。
随着二人并肩向外行去的脚步,红绳荡荡悠悠。
顾春抬头侧脸,便自半遮眉眼的金丝流苏之间正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眸。于是她也忍不住抿唇笑了,手动了动,轻晃红绳,千言万语,全在那其中了。
李崇琰觉得仿佛有一道又热又麻的暖流自红绳那头冲来,直抵进他的心房,甜甜软软,却掀了滔天巨浪。
自此起,便要携着红绳另一端的那只手,于尘世风烟中相伴而行,同沐骄阳明光,共立霜雪雨露。
世间千万人,两个人要何其有幸,才能找到彼此,互属同心。
何其有幸,红线那头,是这个甜到让他想一口吞进心里的小糖人儿。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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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一过,婚宴便散了。
诸礼既成,新人沐浴更衣,合床。
内间床头的喜色明烛的光透过薄绢屏风,摇曳出一室幽深绮丽。
窗外,有皎洁月在当空;面前,有心上人在怀中。
李崇琰单手轻揽那纤细柔软的腰肢,以指挑起怀中人的下巴,眼底有些许幽怨的小火苗:“缠花云锦,嗯?”
欺负谁呢?缠花云锦要怎么撕?啊?怎、么、撕!
沐浴后的顾春已换下嫁衣,改以一袭月白色罩袍拢了周身,那叫一个密不透风啊。
最叫李崇琰扼腕的是,这罩袍分明与她的嫁衣是同样材质,同!样!厚!度!
顾春抿笑,面上燃红,几欲透骨。
她侧头躲开那恼人的长指,抬手压住自己的领口,心虚似地低语:“好冷呀好冷呀……”
口中颤声念叨着,趁李崇琰一个闪神,她便飞快溜出他的怀中,绕过屏风蹬蹬往内间的床榻去了。
“骗子小糖人儿。”李崇琰低斥一声,解了外袍搭在屏风上,笑得颇有些遗憾地跟在她身后。
顾春紧张兮兮地立在榻前,扭头瞥见他已跟了进来,便长长深吸了一口气——
解开罩袍,吹灭床头喜烛,溜进榻上鸳鸯被中。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知偷偷练了多久。
明烛乍灭,满室黑暗,只有窗缝中透进些许冬月清辉。
顾春是个在黑暗中视物不清的,可她忘了,李崇琰的目力极佳。
就在她先前解开罩袍后,吹灭喜烛前那电光火石的短短瞬时,李崇琰已经瞧见,先前被月白缠花云锦罩袍密不透风遮掩住的,是杏红色叠山绫!
薄如蝉翼的杏红叠山绫妥帖裹覆住玲珑有致的娇躯,若隐若现之间道尽盎然风情。
虽只是烛火明灭之间短短的一眼,却勾魂摄魄,撩得有人一颗少年心热血翻涌,几欲炸裂。
李崇琰强忍住越来越急促的心音,缓步行到榻前,从容除衣上榻,窝进被中。
顾春原就十分紧张,听他不出声,上榻后也只躺得岿然不动,便以为他在生气。
她瞪着一室黑暗想了片刻,咬咬牙,破釜沉舟似的侧身挨近他,甜嗓微颤,软声求和:“我……紧张。”
“嗯。”
这不轻不重的一声低应,听不出喜乐。
顾春颤声又道:“瞧不见……就、就好一些。”
不过,顾春察觉有灼热长臂探至自己腰间,接着便被火烫的身躯覆住。
两躯交叠,也不知是谁在轻颤。
有醇厚如陈年花雕般好听的嗓音贴在她滚烫的耳边,笑音闷闷的:“傻姑娘,瞧不见……更可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