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锦顿了一下,竟然真的一口狠狠的咬了上去,甚至能感觉到口中的血腥味。可他却哼都没有哼一声,反而唇畔泛起了一抹笑。
那红印,在艳红到极致之后,慢慢的凝聚到一起,最后竟然变成了一滴红色的液体,沿着南宫锦的臂膀滑了下来,而那股难熬的烧灼感也慢慢的淡去。终而,当红色的液体滑下,南宫锦的手臂变成一片洁白,再无半点印记。
“这是……解了?”她还有点不敢置信,原本以为是解不了的。
“嗯。”看这样子,应当是解了。
“那睿哥哥那边……”她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自己一回来,这印记就解了,那所谓的其中有一个人的身上的印记消失,肯定是指他身上的先消失了,“不行,我要过去看看!”
百里惊鸿没有拦她,只是默默的跟了上去。心中已经猜到了些什么,而南宫锦也因着太急了,竟然直接就从大门口冲了出去,连藏匿自己的去向都省了。
等到了上官谨睿的府邸,门口的人看着去而复返的她,似乎一点都不奇怪。
进门之后,便看见一口大钟,摆在屋子的中央,而赫连塔特拿着萨满法师用的东西,擦着额头的汗,看那样子像是做法完毕。上官谨睿则单手端着茶盏,一副十足的悠闲之态,丰神俊朗的面上并唔无半分异色。“锦锦,你……?”
南宫锦松了一口气:“敢情还可以做法事来解了鸳鸯劫?”但是说完之后,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这未免也迷信过头了吧?
上官谨睿轻笑一声:“嗯,是的!所以我说了我有办法,你偏还不信!”
“我吓了一跳,还在担心你会不会出事了!”南宫锦说着,便是放了心,转身便想走。
却也在同时,看见百里惊鸿跟来了,只是他那双美如清辉的眼眸,却一直放在上官谨睿的身上,好似是看透了什么。这眼神,让南宫锦心下一惊,脑中顿时清明,而清明之后,敏锐的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回头看了上官谨睿一眼,凤眸中眯出的冷意像刀子一样锐利:“睿哥哥,你确定这鸳鸯劫是这么解的?”
若是可以这么解,缘何那书上一点记载都没有?
上官谨睿放下自己手中的杯子,站起身,就差没有转上一圈。看着南宫锦开口笑道:“不然呢?你看我像是有什么不对的样子么?”
南宫锦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确实是和方才走的时候,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于是便放下了心:“嗯,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着便转过身去抓百里惊鸿的手,可,也就在转身的时候,眼神闪了一下!确实是没什么不一样,以上官谨睿的谨慎,要是想瞒住自己,她怎么可能看出异样呢!
这一转身,上官谨睿方才松了一口气,而也就在他放松警惕之后,她却飞快的回身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他的手腕,扣上脉门!一探……
上官谨睿苦笑了一声,原本强撑出来的常态终于没能再维持下去,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
第三卷◆镇朝堂【045】漠北王,你安心的去吧!
“睿哥哥!”南宫锦惊叫了一声,扶着他软倒的身子,触手而上,便摸到了一片猩红,他蔚蓝色的长袍已经在鲜血的晕染下变成深蓝色。
一旁的赫连塔特马上上前将上官谨睿的另一边扶着,颇为不悦的对着南宫锦喝斥:“手拿开!”
南宫锦抬起手,方才知道自己按到了他的伤口上,想起自己方才摸到的触感,便觉得一阵心惊肉跳。
百里惊鸿缓步上前,面无表情的将上官谨睿扛起,而后带着他进了屋子。南宫锦隐约已经猜到了什么,便赶紧吩咐人去准备布条和热水,已经各种止血、镇痛的药草!而后跟着进去了。
赫连塔特的心中,对南宫锦那是几千几万个不满,对自家少主的愚蠢也是几千几万个不满!少主要是处理完了之后,好好的接受治疗,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非得强撑着身子出来演什么戏,说是怕公主内疚。说白了就是蠢!按他赫连塔特来说,要是付出了什么,就是应该马上告诉对方才对,不然人家怎么知道自己的好!
真是的!正在腹诽之中,该准备的东西便都已经准备好了。
而南宫锦作为一代神医,自然是毫不避讳的将上官谨睿的衣服用剪刀剪开!在看见那伤口的时候,纵然是她杀过无数人,也不由得颤了一下,整个右臂一片血肉模糊!这个人根本就是硬生生的将那块肉挖下来了,挖下来了之后,红印自然就没有了,她身上的红印也就消失了!这就是他想到的法子,确实不会狗血的牺牲性命,但是现在看来,还有何差别?
南宫锦咬着下唇,紧皱着眉头,一丝不苟的给他处理着伤口,旁边下人递来毛巾,也是由她亲自擦拭。而上官谨睿正闭目躺着,丰神俊朗的容颜已经找不到半丝血色,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剜下一块肉自然也伤到了不少经脉,她真是不明白他是怎么下得了手!银针出,扎入他的几次大穴以护住心脉,而后眼睛不都不敢眨一下的给他的伤口上药,眼见那血终于不再流了,她方才松了一口气,而后便开始细心的包扎。
半晌之后,伤口方才处理完,而床上和被子上已经被大片的血迹晕染,刺目的鲜红让人根本就睁不开眼,而下人们端着的水盆里头也全部是血水!看起来极为渗人。南宫锦几个大步走到桌边,将补血、镇痛的药方写下来,交给下人去抓药。
马上也有下人过来,拆换床单之类的东西,而南宫锦便一直抬着他的胳膊,以免被人撞到,又是折腾了好半天,床单和衣物方才换好了。
随后,便在不远处的静静的凝视着他。说起来,南宫锦还真的没有看见过这样的上官谨睿,以往总是看见他笑得温雅,却在笑容之下暗藏了冷冽的刀锋。他总是春风得意的,所以人们看见他,也总会觉得如沐春风。现下,就这么躺在床上,几乎都找不到半点人气的躺在床上。这样是他,是陌生的。但也是熟悉的,熟悉的让人想流泪。
南宫锦站在上官谨睿的床头,而百里惊鸿站在南宫锦的身后。
月色般醉人的眼眸扫在她的身上,心中是百味陈杂。他是知道她的性子的,只要旁人对她有一点好,她定然会掏心掏肺的将对方当成自己人。而上官谨睿这一次,做了这么大的牺牲,她的心中想必是感动得很。现下,他只恨那东西不在自己的身上,而这剜肉以保全她的机会,上天也没有给予。
“幸好我来了!”南宫锦的心中是庆幸的,庆幸幸好她来了,不然若是将他的胳膊交给旁人处理,说不准这一条右臂就废了!
然而,也因着刚刚太过专注,消耗了不少精气神,让她的脚步也晃动了一下。这一晃之后,很快便感觉到一阵雪莲香扑鼻,落入一个有些冰凉的怀中。
“还好么?”冷冷清清的语调响起,说不上有多关心的语气,却让人觉得很温暖。
南宫锦点头:“还好!”
低低一叹。她想,她该算是幸福的。有像睿哥哥这样为她无条件付出、什么都顺着她的兄长。也有像冷子寒那样为了自己,愿意将所有不仁不义的名声都背负在身上的兄弟。有君临渊那样为了她想要的东西,不惜舍了自己性命的知己。还有每当觉得自己累了,就一定能够靠到的肩膀。但,她好似,也比一半人经历的磨难多很多呢!
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南宫锦笑得有些苦涩:“我总觉得我是不幸的,短短二十多年,千锤百炼,争来斗去,当真是命运多铎。好似我想要简单的活下去,就真的很难,难得好比登天。但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很幸运,真的很幸运,不论我遇见了什么,或是变做了什么,也总有你们这些人在我身边。你们,怕是我这一生最珍贵的财富了,千金不换!”
从来在她的心中,都是钱最重,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那么多钱有何用,就觉得很重要,很喜欢,手上的钱越多,心里就越踏实。所以也经常是有了很多钱,根本都不舍得用,也许就是那传说中的守财奴。总之便是对钱有一种很莫名的热衷。但是今日,她终于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开口,说有些东西,远远比钱贵重。有些东西,即便是千金也换不来!
千金可以换来人命,可以换来无数条胳膊。但是换得来人为了你,而不惜自残的真心么?换不来!
百里惊鸿闻言,只是沉默着揽紧了她的腰身,让两人靠的近一些,再近一些。
“你说,我这样的人生,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南宫锦开口问着,语中有一种淡淡的忧伤,思绪也越飘越远。也许是幸运的吧,若是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过着平平凡凡的一生,就不可能遇见这么些人,也不可能求得这么多千金难换的真心。
“生命,原本就是一个平衡。”简短的一句话,回答了她的问题。若是一生一帆风顺,何以患难见真情?若是见了真情,也必然是过程中经历过苦难。这不过是得到某些东西而要付出的代价,所以,这算是一个平衡。
“是的,一个平衡!一个和命运做交易的平衡,若是聪明人,一定会做到等价交换。”其实她还想说,有时候的交换,即使并不等价,但是她的心中觉得值,那就是值!
说着,南宫锦心头的那片阴云也慢慢的散了,只是看见上官谨睿,心下还是有些焦虑。他的身子,若是好好的熬过这个晚上,就当是没事了,但要是发烧了,问题就很严重了。
“丞相府还有人等着我们回去。”百里惊鸿开口提醒,并非是提醒她该回去了,而是这个问题不能忽略。
南宫锦也反应了过来,对着门外的人吩咐:“派个人去丞相府传话,就说本官的大哥病了,今夜本官要在这边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