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为戚家儿郎,自有戚家人的骄傲,一个男人不能保护自己,不能保护自己的好友,只能在险境中等死,这是对他最大的侮辱,也是对他定义的顶天立地的男人的形象最无情的一刀。
他的眼角微微的泛红,那是他第一次在人前流露出他内心的煎熬,或许他的家人知道一些,因为他们曾经欲言又止,可是他们最终都选择了沉默,因为这些事情终究还是要他自己看开。
他颤抖的手出卖了他内心的焦灼。
而唐静芸只是挑唇一笑,他听到那个令他看不透的女子道,“戚泽九,你知道你为什么要叫‘泽九’吗?泽九泽九,泽陂九州。你要知道当初给你起名的人是抱着何等的殷殷期望,才会给你取这样一个名字!”
他侧脸去看唐静芸,那时候的她,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眉宇间像是冬日里的一抹阳光,耀眼夺目,她那双深邃通透的凤眸上扬,带着一股执着和认真,好似逆风也能青云直上。
那一刻,他为她的神情震动,他想,有的人大概就是这样的,只是一个眼神就能够表露太多太多。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纠结其实很没有意思,因为这根本就不该是困扰。
他的人生才开始了几分之一,他有大好的年华,他有傲人的家世,他有高于无数人的起点,而他将会有光明的未来。总有一天,他会成长为足以荫蔽无数人的参天大树。
……
戚泽九抽了一口烟,狠狠的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喃喃,“泽陂九州吗?”
他转身,看到了静静靠在门口环臂的大哥,不由诧异,“大哥?”
戚润清想起刚才看到的弟弟的背影,像极了一块亘古长存的岩石,很厚重,很坚韧,挑眉,“想开了?”
戚泽九抿唇,那和戚润清又五分像的容貌多了几分棱角,“有人告诉我,泽九是泽陂九州的意思。”
戚润清脸上露出诧异,随后就是了然一笑,“是唐静芸告诉你的?”不用戚泽九回答他就能够肯定,自家弟弟身边的人他也知道个大概,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解开他的心结的人,也就唐静芸一人而已。
又将目光看来眼他手上的烟头,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也沾染上了这个。”
戚泽九匆匆将烟头摁灭了毁尸灭迹,讪讪一笑,避开了戚润清的目光,心中暗道大意了!闪身走进了屋子里面,戚润清也跟了进来。
戚泽九心中满是无奈,随便找了个话题就扯开了,“我听说,何悦书的欣澄会所被人搞了,哥你知道是谁出的手吗?”
戚润清闻言,却是嘴角一掀,笑道,“这可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戚泽九本来只是想随便找个话题牵引一下注意力,现在看到戚润清这副模样,顿时觉得自家大哥知道点什么,不由好奇的凑了过去,“哥,快点给我说说看!”
这何悦书平日里为人也算是圆滑老练,交游广阔,在京都里很是搭起了一张巨大的关系网,也不知道这么聪明的人是怎么将人得罪的?
戚润清悠悠一笑,感慨一声道,“自古美人多祸水,这男人啊,一旦将一个女人放在了心尖尖上去疼重,总是会想着将全世界的好东西都给她,容不得别人说一句不好的。”
戚泽九被戚润清这哑谜打的一愣一愣的,没有听明白这里到底指的是什么事情。
戚润清没有再多说什么,横竖泽九的心结也解了,他也能够放松许多了。至于这何悦书身上发生的事情,谁知道呢,反正是别人家的事情,关他何事?
不过他前几天倒是听说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何悦书将姜哥邀请出去,碰上了同样被邀请的余晴柔。姜哥似乎在接了一个电话后,当场喝干了一杯酒,就冷着脸离开了。
他眯眼笑着,像是了看了一场好戏的人,转身离开,留下了满眼都是疑问的戚泽九。
而在燕大教授居住的公寓楼里,一个面色红润的老头正拿着一沓试卷批改,在批改到熟悉的字体后,不由呵呵一笑。
顺着卷子一路看下去,越是看,脸上越是流露出满意的神色,不住的点头,而看到最后最后一道自己所出的股市的题目的时候,眼中渐渐流露出慎重。
过了好一会儿,崔教授才将自己的眼镜摘下放到一旁,按揉着眉心,低声感慨道,“后生可畏吾衰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