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1 / 2)

轻舟万重山 MO忘了 2299 字 22天前

木石圣人大丧,各地弟子都迅速赶回师门筹备丧礼。

长孙轻言一直没将自己的病情告诉师弟师妹们,此番也是强撑身体操持各项事务,钟磬书看在眼里,意外地没有任何劝谏,长孙轻言因为忙碌丧礼事宜,一时也没察觉出不妥来。

众人悲恸无暇顾及更多,厄运就是这么不知不觉降临的。

无色无味的软筋散被放在了茶水里,护山的阵法被打开,这无一不揭示着这一切都是因为师门中出了内鬼!

神秘凶残的敌人直接放火烧山,逼得所有人只能战不能躲,然后一一被抓。

长孙轻言看着师弟师妹一个个被抓,钟磬书不知被逼到了何处,眼前烈火炎炎,连师父的遗体都保不住,他将最小的师弟欧阳佑藏起来之后就冲回混乱中,几乎杀红了眼。

乱局之中,他忽然看到一个紫衣华袍身形惑人的男子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施施然穿过火场,走到灵柩前,站立了片刻,然后一把掐住木石圣人的脖子,将整具尸身提了起来。

烈烈长风里传来了紫衣男子飘渺动人的声音,断断续续:“以卵击石,本座对你们欣赏得紧……”

长孙轻言来不及细想其中缘由,就被怒火充斥了心口,提着刀就冲向那个胆敢冒犯他师尊的男人,还未靠近,就忽觉后颈一疼。

即使他病体缠身,但是这世间也只有一个人能在他背后暗算他……

昏迷之前,他眼角的余光悲伤地望着出现在他身后身形颀长的六师弟,火光里,他的面容被扭曲不清,唯有眼中决绝疯狂,藏无可藏。

“梓严……”长孙轻言动了动唇,世界一瞬间在眼前拉黑,像是无尽的绝望将他拉入了十八层地狱。

……

等他醒来之时,已经是两年之后了,那时候他就已经在这石室里,被欣喜欲狂的钟磬书抱在怀里。

而他周身病痛,竟然已经完全痊愈,除了内力被封,再无异状。

可是他只觉如坠冰窟。

昏迷前最后的记忆里,漫天的大火,紫衣的嚣狂,凌乱的兵器声,眼前这个男子的疯狂……

无一不表明他视为珍宝的六师弟成为了师门的叛徒!

更让他崩溃的是,他明白钟磬书的疯狂都是因为他!

长孙轻言恢复期间,钟磬书对发生的一切都只字不提,直到一个红衣女子将他带到那个曾经冒犯他师父木石圣人的紫衣男子跟前,才知其中种种变故。

在紫衣男子戏谑的娓娓道来中,他才知原来他们身处在一个叫宿天门的教派创建的停仙宫里,这个紫衣男子就是宿天门门主,早在木石圣人去世之前,宿天门就以永生之名引/诱过钟磬书,而在木石圣人仙游之后长孙轻言表现出死志时,孤注一掷的他就决定和宿天门交易,代价就是木石圣人门下全部弟子——包括他自己成为永生的试验品。

而在试验中真正算是成功了的,只有长孙轻言和钟磬书,其他弟子大部分都已经死了,剩下几个不是残了就是疯了。

长孙轻言听得目眦欲裂,穿过山间的明月裂成碎片不过一瞬间的事情,他宁愿钟磬书的销魂刀砍在他身上也不愿听到这样的事实。

他赤红着双眼朝闻讯赶来的钟磬书脸上扇了一巴掌,和他扭打在一起。

钟磬书也不还手,愕然过后只是木然而又哀伤地承受着他落下来的拳脚。

他用十几个师兄弟姐妹的命换了长孙轻言一个人,他不悔。

长孙轻言打着打着就失去力气了,跌坐在地上,攥紧了双手,都像是能感觉到满手的鲜血淋漓,他骤然失声痛哭,断断续续的,像是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发自心底最深处的悲痛。

他知道,这是罪,他和钟磬书一起犯下的罪。

钟磬书只能怔怔地看着长孙轻言,想伸手,却觉咫尺天涯。

长孙轻言没有再跟钟磬书说过话,他用一整天一整天的时间待在石室里诵念佛经,时而走动去看幸存却不再认得他的两个师弟。

钟磬书只当他在生气,也没在意,反正只要人在身边就好,他这会儿已经得到了宿天门门主的器重,开始接管停仙宫的事宜,也没有太注意到什么异样。

又一年后,停仙宫大乱,虎人的牢笼不知被动了手脚,这些沦为试验品的茹毛饮血的兽人成了整个地下宫殿的灾难,无数宿天门门人死在这场动乱里,包括前任停仙宫宫主。

长孙轻言亲手导演了一场动乱,趁机带着两个师弟逃出了停仙宫。

……甚至抛下了钟磬书

但是长孙轻言没有料到,停仙宫上面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榆次山脉,不出意外的,他的出逃计划失败了。

——也彻底惹怒了他的六师弟。

他在长孙轻言面前,亲手杀了两个幸存的师弟,废了心上人的四肢。

长孙轻言瘫倒在地上,强忍着手筋脚筋断裂的剧痛,仰起头来望着脸色冰冷的钟磬书。

这个男子面色虽冷,眼底却是苍凉痛楚一片,好像承受这股痛苦的人是他似的。

长孙轻言的目光渐渐从愤怒变成悲悯,“梓严,你逼我恨你。”

“那你是不是想杀了我?”钟磬书问,声音平稳得可怕。

长孙轻言怔了一怔。

“那你就好好活着,”他笑了,笑得温柔,像是过去两人相依相靠的时候,遥远无比的记忆,“在你杀了我之前,师兄,我都不会放开你。”钟磬书俯下身子,用沾血的手抚摸他的轮廓,笑容里是一种平静的疯狂,他已经豁出一切,“所以,你恨我抑或是爱我,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一困,就是五年动弹不得的暗无天日。

……

当长孙轻言的声音停下来的时候,阜远舟才发觉自己把一口气提得太久了。

在这样四处封闭的石室里听这么一个悲伤的故事,实在太压抑了……

对比起最开始听到欧阳佑的激动,讲述往事时的他显得过分平静了,或者说,这几年的幽禁生活,已经磨得他麻木了。

阜远舟将整个故事整理了一下,忽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

长孙轻言注意到了他的脸色,道:“阁下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