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妤再度转过身,垂首默问:“陛下有事?”
“不急,你先想事。”皇帝笑意温和地挑起苏妤一脸窘迫:“臣妾……没想事。”
皇帝“哦”了一声,挥手让旁人退开,继而手在她纤腰上一环,低道:“最近女红做多了吧?”
“……啊?”苏妤一愣,不解。
“心眼比针眼还小。”皇帝低头,额头在她额上一碰,“朕不就是在殿选的时候呛了你两句?不高兴这么多天。”
“没……”苏妤哑然无言。那样大庭广众地被呛,确实是不高兴的,她却没怎么表露过、更没在他面前显露过什么……这怎么看出来的?
“行了,那天是朕的不是。”皇帝轻一笑,“放心吧,过了今日,新宫嫔里断没有敢对你不敬的。”
刚才果然是有意的。苏妤禁不住白了他一眼,皇帝浑然未觉地揽着她继续往前走着,至于他过来时有新宫嫔悄悄注意着、他与苏妤的一举一动亦会被看到的事……他是不会告诉苏妤的。
☆、48、探病...
在苏妤宫中随居的二人都和苏妤很是合得来。虽是和苏妤的位份相距甚远,三人相处倒也随意。
按理新宫嫔入宫后三日便可受诏前往成舒殿侍驾,头一个受诏的就是闵才人。位份最高也最受重视,本该如此。
翌日晨省后回宫,闵氏到德容殿向苏妤问安,苏妤自是备了厚礼相贺,可闵氏的神色总有些别别扭扭。苏妤道她是不好意思也未多问,搁下此事不提。
几日后,皇帝告诉苏妤:“苏澈醒了。”
苏妤自是大喜过望,又踌躇着始终没敢主动提出想见他。皇帝淡看着她,她不提,他就不开口。
就不信她能忍多久,这回非得让她主动提要求不可。
常在成舒殿侍奉着的宫人都看得出来:陛下您这是成心吊充仪娘娘的胃口。
但凡苏妤来、亦或是皇帝去德容殿,必定会那么假作无意地提苏澈几句。每次都弄得苏妤欲言又止,连徐幽都忍不住腹诽:陛下,您这样忒不厚道。
于是折枝头一个忍不住了,四下无人时劝着苏妤说:“娘娘……您还没看出来陛下是有意逗您么?但凡您提一句想见苏公子,他必会答应的。”
孰料苏妤挑了挑眉,也不知哪来的气性:“才不求他。”
折枝听着这话,似乎……不是因为从前那般不屈或是胆怯,反倒赌气意味更重了些?
苏妤倒没细究自己心思间的变化,只知自己断不肯向皇帝开口提要求。可又忍不住想知道苏澈现下如何,终于寻了个合适的机会。
还是用膳的时候,两双筷子同时落到一片薄片上,因被菜汁浸过,一时看不出是什么。
两双筷子同时缩了回去,苏妤看了看:“那是什么?”
折枝要答,但瞧了一眼皇帝的眼神,识趣地噤声,皇帝也看了看:“像是山药。”
苏妤托腮细看了会儿摇头:“像笋。”
皇帝挑眉,有点挑衅的意思:“打赌?”
苏妤回看,不惧地回说:“赌就赌。”
“赌什么?”
徐幽和折枝相视一望,皆暗道真是闲的。
苏妤认真地想了想,继而小心地向皇帝道:“如不是山药,臣妾想去看苏澈,可否?”
“可以。”皇帝浅一颌首,凝视着那可能是笋片也可能是山药的东西说,“如不是山药,你就可以去看苏澈;如是……”却是噤声未续言,一顿又道,“吃了再说。”
便不理苏妤的反应,径自夹了一片吃了一口,旋是一笑,睇着苏妤颇有得意。
“……”苏妤见了他的神色,也夹了一片起来送进口中。
是山药。
一声叹息:“输了。陛下要如何?”
“嗯……如是山药,朕就劳烦你去看看苏澈。”皇帝笑意深深地说着。若不是碍着规矩,徐幽简直立时三刻就想扶了额头擦把冷汗。
这算打什么赌?
于是再次安排苏妤出宫,这次倒没让徐幽和宫正张氏跟着,只让普通的宫人随着。此外皇帝义正言辞地叮嘱了苏妤一句:“这次算偷着出宫。嗯……采选刚过,御史们正等着找朕的茬。”
“……诺。”苏妤恭肃应下。
仍是去沈府,仍没去见沈晔。还是那一方小院,苏澈知她要来,早早就起身等着了。
苏妤一进院,便见苏澈一揖:“长姐。”
“阿澈。”登觉欣喜,苏妤无所顾忌地拉着他便进了屋,坐下来看了他许久,笑而道,“瘦了好多,不过无事便好。”
苏澈含歉点头:“让长姐担心了。”默了一默,他试探着又道,“长姐最近……在宫里是不是有什么事?”
“什么事?”苏妤一疑,不知他指的是什么,“你听说什么了?”
苏澈摇了摇头。沉吟片刻,轻道:“前几日,陛下亲自来过。”
苏妤微有心惊,苏澈的眉头也浅蹙着,续道:“陛下问我,长姐可有什么旧疾没有……长姐近来身子不适么?”
“并没有。”苏妤认真道,又问他,“陛下为何这样问你?”
“陛下说长姐时常梦魇,每次都很厉害,可御医又诊不出什么来。”苏澈一叹,“听着像是为长姐好的。可我不放心,也确是不知道什么。”
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