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出通道回到刚才表演的地方,没去看那个群体,不想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传说之中,无间地狱是一片火海,是骷颅兵的子宫。那些穿红袍的骷颅兵,都是从无间地狱之中钻出来的。
不过像所有的孕育一样,有周期,否则丰都城都装不下这些不断出生的骷颅兵。
丰玥拐过旋转石梯,走到十八层地狱最底端,抬头看。每一层灯火辉煌,上演着醉生梦死的那个梦。遮盖在地狱上方的乌云被灯光照出了一种狰狞不详的意味。
丰玥顺着蜷在地底像一汪温泉一样冒着泡泡的火焰流浆的支线走去,被指引到一个洞穴前,这个地窖一样的洞穴入口处有一条向下的石梯。
丰玥踩着石梯进入洞口,走到底她看清洞中情景,血直往头上涌。
一个男人像蝙蝠一样倒挂在洞顶,四周无数红色的线放射状爬在墙壁上,细线在他头顶聚拢,竟像是他的头发。
丰玥飞身而起,手中利刃在空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在她手中幽蓝即将触碰到那红线源头时,她硬生生在空中急急刹住,向后空翻卸力。
她借力踩在洞顶的石块凸凹处,手抓着石块,望向惠明。
洞中的一个石门吱呀打开,丰玥竟像没听见,她一心一意望着被挂在洞顶的惠明,惠明耳侧的耳钉感应到丰玥手腕上的阳火,发出微微的亮光。
细细的光线照在惠明脸上,丰玥看见那些红色的细线在他苍白的皮肤之下盘虬,她不知道自己割断这些血管一样的线,会让惠明怎么样。
她抹掉眼泪,飘落到地上,望着从石门中进来的平等王,说:“你要做什么?”
平等王还是那副半身不遂的死样子,丰玥牙关抽动,手里幽蓝脱手,带着势如破竹的力道,穿透了抬着担架的四个骷颅兵。
骷髅兵立刻消失,担架吧嗒落到地上,平等王浮在半空,笑着看丰玥,“火气这么大?要不要帮你败败火?”
丰玥纵身而起,直接把平等王按地上,匕首按到他喉间,说:“你他妈的要做什么?”
“凶煞丰使,果然名不虚传。给你精心准备了游戏你都不玩,现在终于肯让我见识你的本事了。”
“你少废话。”丰玥瞪着平等王,眼睛里几乎能滴得出血来。
“你杀了我呗,杀了我你的小男朋友可就一辈子挂在那了。”
丰玥手上加力,匕首刺进平等王脖颈,有血渗出,流进匕首上的血槽之中。
平等王也不喊疼,好整以暇地看着丰玥,说:“我流一滴血,你家小部员就得流十滴。”
丰玥悚然抬头,不知道自己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她感觉惠明的脸比刚才更加苍白了。
“你放他下来。”丰玥收了匕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望着平等王。平等王把自己撑起来仰头看丰玥,说:“放他下来,然后呢?”
“然后你那变态的脑袋壳里装了什么想法,我帮你实现。”
“丰玥部长,你怎么这么没有原则呢?昨天不是还一副阎王的忠犬样吗?”
丰玥眼皮都不抬,“惠明就是我的原则。”
“女人可真的是善变,跟你合作,我真是不放心啊。这会儿我拥有你的惠明,我就是忠的,要是惠明没事了,我不又成了奸的吗?你的善恶观这么摇摆,我没有安全感。”
“那你要怎么样?”丰玥举起匕首,轻吹口气,把血槽里的血吹落,血滴落在平等王洁白的衣袍上,不能浸入,像露水一样滚动。
丰玥努力保持平静,又实在不平静,表情看起来极端不和谐,完全就是一副要吃人的样。
平等王看她表情,简直像自己挖了她家祖坟。
他抖了抖衣袍,把血滴抖落,说:“把阳火给我,你去替我办事,办完事回来阳火跟惠明都给你。如何?”
“办什么事?”
“去阴阳交界处,找个人。”
丰玥把手链摘下来扔到平等王怀里,说:“我离不了阴阳交界处。”
“我知道,就在你的快递营业部,他会去找你,然后你帮我把他给你的东西运进来就行了。”
丰玥说:“非得是我去?我找人帮你送进来不行吗?”
平等王遥遥头,“一般人和鬼没那个本事,就只有你这个半鬼体质才行。”
“兜了这么大的圈子,就这么点事,我今晚就去,”丰玥抬头,“他现在在做什么?”
“换血。”
☆、六十
“换什么血,换谁的血?”丰玥看着狰狞盘曲在墙壁之上的根根红线,只觉得自己周围好像被抽成了真空状态,让她胸腔憋闷,窒息到几近炸裂。
平等王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瘫痪鬼,就不能安安心心地摇摇扇子喝喝茶,过过装逼的贵公子生活?
偏偏要搞出一出一出的大动静,彰显存在感。
丰玥简直想把他揉搓揉搓扔无间地狱里一把烧成灰。
平等王忽然大笑起来,比梅姐神志不清的时候笑得还癫狂,笑得自己咳嗽不已。
丰玥白了他一眼,“放他下来。”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为您服务。”他笑够了,边咳边说。
丰玥牙根痒痒,肺痨鬼。
平等王拍了拍手,石门再次打开,一个羽扇纶巾的骷髅鬼从门外走进来,两臂伸平两手相抱,对平等王鞠了个躬,然后又转向丰玥,丰玥一摆手,说:“快点。”
平等王面上还逗留着刚才的那个笑,对骷颅鬼说:“听这位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