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兰别过了头,不想再看见公婆。
林嘉木小声问丛兰,“要不要我找什么人过来?”
“我爸得了尿毒症刚做完换肾手术不到半年,我妈得照顾他,周兴国出车祸的事我都没跟他们俩个人说。”丛兰小声说道,她父母最喜欢周兴国这个女婿了,当初丛父入院,周兴国因为工作忙只去看过他一两次,他也到处说女婿孝顺,周兴国出事了,对他们俩个的打击不比对周父和周母的小。
“现在这事儿不能隐瞒了,你得跟家里人说一声。”
丛兰摇了摇头,“我自己就够难的了,我爸妈来了只不过多了两个需要人照顾的老人罢了。”
“公司的事……”
“嘉木,兴国的笔记本是不是你收着呢?我记得他跟我讲过,曾经有人想要收购公司,既然是不做了,那就彻底不做了吧。”原来她觉得服装公司是他们夫妻爱情的鉴证和心血的结晶,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场笑话,服装公司的存在就像是在嘲笑她婚姻失败一样。
林嘉木想了想道,“当时有人想要收购公司,是你们的公司最好的时候,现在你们公司这个状况,就算有人想收购,也会拼命压价。”
“那又怎么样呢?钱财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倒宁愿有人给我后悔药吃,让我没那么傻说回家带孩子就回家带孩子,对周兴国一点戒心都没有。”
丛兰现在是心灰意懒,对任何事都没有了兴趣,林嘉木忽然想到一件事,把郑铎发到她手机上的图片拿给丛兰看,“对了,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丛兰一开始没有仔细看,只不过是一个清洁工,从周兴国住院到现在,她见过医院的清洁工来来去去的,却从来没有在意过,可是看到被红圈圈起来的鞋的时候,丛兰愣住了……“我认识这双鞋。”
“什么?”
“这鞋是tod’s今年的新款,宗立业的脚形不好,穿皮鞋会挤脚,只有穿老北京布鞋或这种鞋才会舒服……这鞋还是今年我去香港的时候买的,一共买了两双,他一双,兴国一双,兴国喜欢在家穿这鞋,宗立业无论走到哪儿都是穿这款鞋……”丛兰说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好像不说下去,她就会崩溃了一样……
☆、82放手
宗立业一直很淡定,就算是刘警拿出了视频照片一样很淡定,“你说这鞋是tod’s的豆豆鞋,我看着像是早市地摊上二十块钱一双的买菜鞋,这么模糊的视频除了鞋是深色的能看清楚什么?我跟兴国是多年的好朋友,他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刘警的第二个动作是拿出了一叠的帐薄,“好处?你妻子跟儿子在澳大利亚住着几百平米的豪宅,开着豪车,你又在a市给小三买了海景房,去澳门赌一次就是几十万的输赢,同样是合伙人,周兴国可没有你那么潇洒,丛兰请的会计被你弄走了,我们派去的法务会计你可没办法弄走,他刚刚查了两天的帐,就已经查出不少亏空了,更不用说偷税漏税了。”
“税务方面的事不是由我负责的,是由周兴国负责的,至于活得潇不潇洒,是生活方式的问题。”
宗立业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已经死无对证的周兴国身上并不出乎刘警的意料,宗立业杀周兴国的原因也很清楚了,丛兰请了专业的会计公司审计公司财务,宗立业怕自己做得那些事曝光,索性杀了周兴国,想要借机出卖公司。
“宗立业,你别以为你不承认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呵呵,要出名你就尽管对我动手,我宗立业无德无能,好歹也是澳藉华人,著名企业家,你要是弄出点什么事来,当心你的那身衣裳。”
刘警坐了下来,点燃一根香烟,对着嚣张的宗立业笑了,他做了警察这么多年,真不怕这种装大爷的,“那好,咱们不审了,你既然是澳藉华人,咱们就按外事来办……”
有时候幸福真像是镜花水月,打碎了之后无非是一池污水,丛兰翻看着法务会计整理出来的资料,原本看起来欣欣向荣的企业,竟然是如此的残破不堪,内债外债相抵,除了品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更不用说偷税漏税严重,一旦税务局来查,她这个在家宅了几年的家庭主妇都要进监狱。
她又整理了周兴国的遗产,固定资产除了他送给姚琳的房子她不知道之外,余下的她都清楚,在他的办公室保险箱里还有些存单和不记名国债跟一些现金,拢一拢存款大概四、五百万,固定资产就是两间铺面房,自住房和姚琳的那栋房子,看着很多的样子,可是连还税款都不一定够。
现在情形都这么糟了,姚琳还发了律师函,申请遗产保全,替她肚子里的“私生子”争权益,呵呵,遗产没多少,债务倒是不少,就是不知道她要不要。
她把这些都划拉到一边,坐在那里仰天长叹,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