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听得身后一句埋怨带着点醋味:“好歹还是正经受封的宫嫔,还比不过她一个女官了。”
搁以前,按沐容这个一点就着的性子,铁定回个嘴顶回去,今天却没心情,恹恹地继续往里走。
贺兰世渊是没睡,但也没在看折子或是看书,正在殿里踱来踱去地想事。见她进来,自然就看了过去,结果她就这么一步步往里走着,头都没抬,压根没注意到他在这儿站着。
失魂落魄的,这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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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上被弹了一记爆栗,沐容抬起头时连行礼的距离都不够了。想往后退一步行礼,却被皇帝一扶,他笑问说:“大晚上的愁眉苦脸,失眠?”
“没有……”沐容摇一摇头,抬眸问他,“陛下您的毒……解了么?”
贺兰世渊禁不住地眉心一跳,无声地一叹,笑答说:“小看了他了,那毒竟还在下。明明查得格外仔细了,连茶水都不敢有疏漏,还是躲不了似的。”
知道自己中的毒还在一点点加深,这该是多大的恐惧,偏他还能如此淡然地笑着,和她说得如此平静。
沐容鼻子一酸,想哭又忍住了,默了一默说:“奴婢发现了些事情,不知道对不对……先说给陛下听听?”
皇帝轻怔,遂挥了挥手让宫人们出去,微一颌首:“你说。”
那个名字,沐容说得十分艰难。那是她穿越以来在宫中最相熟的人之一,每天玩玩闹闹的,闲的没事插诨打科、遇到难处出谋划策,做什么好吃的都会记得给对方留一份。
而且,那人和她一般的年纪,都还是待嫁的少女,怎么就能狠得下心……
说到后面索性哭了个畅快。前有瑞王后有她,一个个都在被戳破面具之后让她惊得无法面对,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是有着如此的黑白两面,让人完全看不透、让人越来越信不过这个世界……
贺兰世渊眼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掉眼泪,然后越哭越厉害,擦都擦不完。一时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合适——不说话吧,不忍心;递个帕子让她擦擦吧,好像也没什么大用……
一个站着哭着一个站着看着,很是这么尴尬了一会儿。贺兰世渊倏尔抬起头看了看,旁边没别人啊……
那先哄好了她再说!
沐容在被拢进一片温暖的同时,哭声骤停,条件反射似的暗呼了一声:糟了情绪发泄太过……
就这么僵在了他怀里,推也不是待着也不是。虽然满心不愿意这么被他搂着,但又好像……挺喜欢这种温暖?
愣了良久,沐容才试着动了一动,便听到一声低笑:“哭够了?”
“嗯……”她应了一声,又动了一动,他却还是没有放开的意思,于是沐容说,“奴婢刚从外面回来,身上凉……”
她的意思是皇帝本就还中着毒,别再染了寒气。
结果又听到一声低笑:“凉就多暖和一会儿。”
……别闹!!!这话不是这么理解的喂!!!
陛下您在做热传导实验吗!!!
沐容hold不住了,这么下去晚节不保……不对,贞操不再!于是挣扎的动作就大了些,不乐意让他接着“占便宜”。
贺兰世渊就轻衔着笑意,感受着她在自己怀里挣了又挣。明明个子比他小很多、力气更是没的比,她还偏不安静待着,卯足了力气要脱出来。
动作还不敢太大,够矛盾的。
且还一如既往地脑子缺根筋,认认真真地挣扎着,就是不开口说一句求他放手的话。
这姑娘……也够神的……
到了最后,还是贺兰世渊肯松了力,她才得以挣脱出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头都不敢抬一下。
……次奥别拿什么现代人开放说事儿,她活了这么多年,真是第一回被个父亲以外的男人如此用力地搂在怀里!!!
比之前被举在水池边上心里还乱!!!
贺兰世渊看着她的神情愈发觉得好笑,沐容不爱化浓妆,看着总清清淡淡的,现在脸上倒是跟着意上了些胭脂似的,红色氤氲。
便轻笑着伸手挑了她的下巴,故意惹她生气似的问说:“暖和了?”
涨红的面容上果然瞬间就添了怒意,沐容掩饰不住地瞪了他一眼,磕磕巴巴地斥说:“陛下你你你……”
话都说不完整了。
贺兰世渊探究地双眸微眯:“我怎么样?”
沐容狠咬牙,怒冲冲地说了出来:“你真是神烦!”
“嘁。”立刻就是跟刚才极具包容意味的拥抱极度不符的轻哼,皇帝瞟了她一眼,伸着懒腰往案前走,一边走着一边丢下一句驳她的话,“还没见过谁站在朕面前哭成这副德行,弄得朕措手不及的,你才神烦。”
他……他自觉自愿地、未经允许地搂了她那么半天,还如此理直气壮地说她神烦?
然后贺兰世渊听到她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什么。
回过头,淡声问道:“你说什么?”
“没……”沐容立刻往后退了半步,连连摇头,“什么都没说。”
“嗯……”贺兰世渊一边凝睇着她一边走近了,脸上好像写着几个字:你不说,我还抱你。
沐容大呼不好,自己这遇上的都是什么人啊?瑞王那是伪君子,陛下吧……小人的时候那是真小人啊!
这么欺负个女生你合适吗……
“到底说什么呢?”皇帝仍在一步步逼近。
“那那那……那个……”沐容一点点往后退着,直退至门边。还好方才退出去的宫人们阖上了门,不然她得从门槛上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