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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椒鱼 拟南芥 2534 字 1个月前

作品名:山椒鱼

作者:拟南芥

内容简介 :

东南亚某国的监狱突然遭遇地震,整座监狱被埋入地下,并且不断遭受着余震和堰塞湖的冲击,而幸免于难的狱警和囚犯,分成两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阵营,在最紧迫的时间,用最原始的工具,展开了争分夺秒的求生之搏。他们一面躲避着大自然的灭顶之灾,一面提防着身边人的诡谋诈欺,既有团结一心、精诚合作,又有尔虞我诈、分崩离析,在往日恩怨的纬线和今时竞生的经线交织中,包含着密室、身份替换、时间诡计等等不可能犯罪元素的谋杀一幕接一幕地上演……

楔子

菩萨轻轻走过去,把蜘蛛丝拿到手里,把它投向地狱。

地狱的最深处是血池,犍陀多和其他人一块在血池底浮沉着。他无意中抬起头,眺望血池昏暗的天空,那凄凉的黑暗中,竟有一缕银色的蜘蛛的丝,闪着一线细微的光,从天旁垂到他头上。

这是慈悲的希望。

犍陀多想,若是抓紧这条丝,升上去,一定可以逃脱地狱,也许还能够升到极乐天堂去呢。于是他紧紧地握住了蜘蛛丝,拼命向上爬。

血池,离他越来越远。如果就这样往上攀爬,也许就能够离开地狱了。

但犍陀多低下头一看,看到自己的下面,无数人也攀了上来,长长一串,如蚂蚁一般。

犍陀多又惊又惧,这条微细的蜘蛛丝,怎么能够禁得住这么多人的重量呢?

“下去,快滚下去!”他冲其他人喊道。

但成千上万的人还源源不断地从漆黑的血池往上爬,仿佛下一刻蜘蛛丝就要断了。

“喂,这蜘蛛丝是我的。谁说你们可以上来的?别弄断了它,下去,下去!”他伸出手,想把自己身下的蜘蛛丝掐断,那一刹那,蜘蛛丝忽然断了。

犍陀多连叫喊的时间都没有,就如被风卷着的陀螺一般,咕噜咕噜地旋转着,又落到暗黑的血池里了。

而极乐的蜘蛛之丝悬挂在半空之中闪着微光,随风摇动,只不过再没有人能碰到那根象征着天国的蜘蛛丝了。

呜呼,罪人们依旧在地狱的坑底,痛苦的哀嚎。

未盖棺

九月十七日,这是个普通的日子,年年都有九月十七日。据说一年中的每一日都是节日,但都是节日的话,反而失去了特殊的意义。

九月十七日,它不是什么重要的节日,它在一年之中可有可无……直到某一天,它在数十万人心目中有了意义,他们强烈地希望抹去这个日子。

从九月十六日直接跳到九月十八日,这样一来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去。

闭路电视里的影像没有异常,凌晨时分,狱警陈克明跷着二郎腿,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眼皮越发的沉重了,他想眯一会儿,可上司洪森还在四楼的办公室里值夜班。

万一洪森下来巡视呢?这里可是一处私营监狱,他们狱警和普通的上班族没什么区别。近来典狱长一直都在说要整顿风气,陈克明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抓到偷懒。他已经四十二岁了,有老婆孩子要养,这个年纪再找工作可不容易。

闭路电视的屏幕中,还是没有任何异常,牢房里的犯人都睡着,沉沉睡着。

——和平就好了。

陈克明打了个哈欠,掏出烟,点了一根,准备提提神。

狱警这个职业,虽然也有个“警”字,但和普通的工作没有任何不同。

如果把案件比作火,那么社会上那些潜在的不公平、不合理就是柴草堆。案发就是小火苗引起大火。大火熊熊燃烧,烧尽一切相关者。警察热火朝天地缉拿嫌疑人,好比是灭火。等案件结束,有了定论,嫌疑人变成了犯人。那些犯人就是大火燃过的灰烬,而狱警的职责就是看守这些灰烬。

这是一份有些诡异的工作。最初陈克明怕得要死,他怕自己站在囚犯中间,稍有松懈,囚犯就会扑上来撕裂他。但后来他明白过来了,他害怕囚犯,囚犯也在害怕他。

在监狱里,其实就是一些人借着法律统治着另一些人而已,尤其是私营的监狱。这个处于数个大国夹缝中的发展中国家,面临着诸如人口密度高、社会混乱、监狱人口饱和等问题。

全国关押在监狱中的人员数量大概是总人口数的3.4%,且还在增长,整个监狱系统已是人满为患,原有的监狱设施远远不能满足需要,政府不得不大兴土木建造新的监狱。

由于罪犯越来越多,政府在监狱的兴建和管理上的开支也越来越大,公立监狱日渐陷入资金不足、管理混乱的尴尬局面,政府又不得不将监狱逐步私营化,以求解救整个监狱行业。

投身监狱业的富豪简直像是挖到了金矿。他们不必担心“员工”休假、罢工,所有“工人”都是全职的,从不迟到或缺席。囚犯是最廉价的劳动力。

比起狱警,陈克明觉得自己更像是个严厉的工头,他一句话就可以关一个人禁闭或者让他饿着肚子工作一整天。

囚犯们早就被十个小时以上的机械性工作掏空了精力。

这也让狱警们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囚犯始终是囚犯,他们手上沾过血,犯过骇人听闻的案子。有朝一日,局势颠倒的话,囚犯们又会如何报复?

可这样的场景只会在犯人的美梦和狱警的噩梦中出现,看看这铁栏杆,再看看这结实的混凝土墙,野兽怎么可能出逃?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陈克明又看了一眼屏幕,阿卡出现在屏幕里,他已经巡视到一楼,再过不久就能回到值班室了。仔细听,耳边不止闭路电视传出的沙沙声,还有哗哗的雨声,豪雨声。

陈克明想,多久没有这样大的雨了呢?像是要淹没整个世界。

陈克明拿出棋谱看了起来,准备等阿卡回来,和他下一局棋。陈克明的棋艺并不高,但却很喜欢下棋。

叮铃,叮铃……

阿卡挂在腰间的钥匙,随着走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阿卡三十五岁,正是不上不下的年纪,想出去拼一把,可他的时间不多了,男人一旦过了四十岁就不能折腾了。沉寂下来和他的同事陈克明一样?他心中的热血却不甘冷却。想到最后,他开始埋怨自己对于职业的选择了。

他当初为何会选择狱警这个职业,因为自己的父亲是狱警?阿卡是本地人,山区建了监狱后,他父亲就在监狱工作,等他退休后,阿卡就接过了担子。这让阿卡没机会走出去看看这世界。

虽然蜘蛛山监狱主要关押的是重刑犯,但由于严苛、有效的管理方式,连续几年都被评为模范监狱,所以电影里出现过的惊险场面,阿卡一次也没遇到过,他的工作平静如水。

他恨这样的生活。

阿卡低头看了眼表——凌晨五点三十二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