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姬(2 / 2)

……

扶苏忽然看到母亲和继父的身影,对刘盈低声说:“我去见我娘,你别和别人说。”

他跳下架子,轻盈快速的跑了过去。

母子二人一见面,都有些伤感:“扶苏,你看起来很……很像个平民百姓,却很快活。”

扶苏瞧了瞧自己为了干活方便换上的无袖薄坎肩和裤腿卷到膝盖的裤子,笑着点头:“是啊,娘,您现在离开锦衣玉食的生活,看起来也很幸福。”过去所有的一切,无论是享受的生活档次还是遵守的礼制、应尽的责任都是被人强加的,无法选择,也不能说不。现在不同。

互相询问没见面的这一年都做了什么,桃瑶认识了很多丈夫的同僚的妻子:“…嫂子们常带我去鬼市买东西…殿前都尉中有三位是姑娘呢,听说是春秋时期,特别智勇双全的姑娘,其中有一位剑法超绝。我可从来都想不到,女人还能那么厉害,那么自在。夫君现在在教我练剑,扶苏你知道么,鬼学剑法也很累呢。”

她丈夫和儿子一起呵呵呵的笑了起来,真可爱。

扶苏可高兴了:“我,我这里发生的事不大方便说”

他忽然看到继父的表情变了,刚要解释是怕隔墙有耳,就听见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在自己身后传来。

“不就是靠着会盖房子,就跟人拉帮结派,谁听你们的话,你们就让谁有房子住,要是谁不肯顺从,就自己支草棚。”

刘邦凑过来贴在拿到出不去的屏障处,有点贪婪的看着这个陌生的美妇人,态度虽然傲慢但还算矜持:“我是刘邦,现在正是汉朝,而朕就是汉朝的开国皇帝。闻见一阵香风就来看看,美人儿”

桃瑶咻的一下躲到丈夫身后,揪着他的袖子不撒手。

扶苏猛地反手勒住刘邦的脖子,对他们摆摆手:“我回去了。”他可不想让刘邦知道自己亲娘改嫁的事儿,他会跑到父亲那儿添油加醋一顿胡说……父亲和吕后还没有成就好事,我娘可早就改嫁了。

刘邦没有和他打架,因为很明显打不过。也没有以此来威胁。

他以为嬴政知道姬妾改嫁这事。

相安无事了很长时间,刘恒的房子盖好了,虽然没有小楼,但也是三间茅草屋——他得自己挖泥做瓦。

地府又来了一个女人。

薄姬在升任太皇太后多年之后,终于去世了。她迷迷糊糊的跟着鬼吏飘到这里,见到刘邦时没认出来。就睡过一次,能记住多久呢?

韩都尉解释说:“皇太后我们也认,想留下可以跟着丈夫或儿子住,要是自己想要投胎,随时可以。”

刘邦也没认出她,她现在是个老妇人的样貌。

刘恒和母亲一见面,却是抱头痛哭,一个喊娘一个喊儿,久别重逢更是喜极而泣,互相端详了一会,高兴的手舞足蹈。

汉文帝,作为唯一一个入选二十四孝的皇帝,超爱妈妈。也很尊重老婆。虽然最宠爱的美人儿先后有几个。

薄姬先去见了刘邦和吕后,她虽然当了几十年的皇太后和太皇太后,提起吕后也不再害怕,可是真见了面依然想往后缩,想想戚姬的下场,可别嘚瑟。

刘邦盯着她看了一会,实在提不起兴趣。这张脸太老了,年轻时就不喜欢,老成这样也不能凑合。

她高高兴兴的和儿子住在一起,对于低矮的小屋有些不适应,可还是很高兴。

多亏两人都薄葬,只把生前惯用的东西埋在里面,这才能把陪葬品都挤在这五亩地中。

镜子妆台、胭脂香粉、木梳篦子、发簪发钗、金花银花珍珠花、金镯玉镯铺满了整个桌面,汉文帝的全部物件——梳子和小镜子搁在边上几乎看不见。

……

刘启很愤怒!死了,死的有点早,但在意料之内。

“你们竟然接朕到这样破地方来?”低矮的小木屋,像是野人住的土房子,这样的地方岂能让朕驻足?天爷,还有人睡在野地里。这些陶人那儿来的,阴沉沉怪吓人的。

昏昏暗暗的天色就好像窦太后无神的双眸,就在这没有炊烟,没有犬吠的小镇子里。

阴风阵阵,似有鬼哭狼嚎的声音。

路边不知道为什么,摆满了大量不知所谓的、穿着前朝服饰的等比例俑人,每一个除了雕琢出真人一样的无关之外,还用颜料加重了五官眉目。他们就这样静默的站着,在阴间,所有人都没有气息,陶俑好像随时都能动起来。

吓人!

恐怖!

刘恒正抱着一块瓦高高兴兴的走回来,他坐了很久的瓦,这是最完美、最符合心意的一块!没掉渣!没有指痕!没歪!没有明显的草梗!没有任何瑕疵!看到新来的这个人:“刘启?”

刘启非常生气:“什么人敢直呼朕的名讳?”

刘恒直接拿这块超完美艺术品级别的瓦拍在他脸上:“你为什么逼死邓通!我是你爹!朕尸骨未寒,你就让邓通活活饿死,横尸街头!你还是人吗!爹生前那样孝顺,你怎么不学!”

刘启都被拍懵了,他这辈子可从来没被打过,瞬间就崩溃了:“为了一个谄臣打我?”

薄姬正在屋外做手工,听见喧嚣连忙跑出来:“怎么了?哎呀,我的大孙子!”

“太皇太后?您怎么也在这里?这破地方?”

“母亲,您别管这事!”

“太皇太后!父亲为了我将邓通罢官的事要打死我呐!”

“哎?有话好好说,父子之间别为了一个小人生嫌隙。”

“刘启才是这个小人!”

众人闻声而来,都来看热闹。

刘邦鼓掌:“好,使劲打,别害怕,鬼不会被打死的。爷爷被砍成八段还能复活呢。”

※※※※※※※※※※※※※※※※※※※※

刘盈其实聪明。

文帝的陵墓非常节俭,以致于盗墓贼都不去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