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 / 2)

“小姐……可要奴婢打发了去?”

顾温凉唇边的清浅笑意渐渐变凉,而后理了理自己顺滑冰凉的裙摆,眼瞳里闪烁着点点寒光。

“爹爹呢?”顾温凉站起身来,清柔的身形宛若夜里凄清的皎皎月光,令青桃都晃了一下神。

再次被人提及卫彬,顾温凉心中不耐颇多,于此同时更是疑惑颇多。

顾奕怀向来是不喜卫彬的,如今圣旨一下,更是怕出什么乱子,断断不会放由卫彬自由出入大将军府。

“将军今儿个一早便去了平南王府上,还未回来。”

果不其然,青桃的话令顾温凉眼睑微垂,过了半晌,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抚了抚眼角的位置,才淡淡地开口:“不必了,去瞧瞧吧。”

青桃一张清秀的脸上满是担忧之意,望着顾温凉欲言又止:“小姐……这般见面,是否不太……妥当?”

顾温凉知晓她的未尽之意,她现在身上担着未来禹王妃的名头,更要忌讳许多,若是今日与卫彬见了面传扬出去,定又是一场麻烦事儿。

只若是这事不解决了,自己心底总是不舒坦,如同压了一块巨石,随时都会砸落下来。

外头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四五月的京都最是多雨的季节,雨丝连绵不绝如丝如缕,怕是比那烟雨江南也要美上几分。

顾温凉下了决定,青桃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暗地里叹了一口气,而后撑开一把绘着淡雅素荷的油纸伞来,撑在了顾温凉的头顶。

曲曲折折的走廊小道,暖风转凉,自四面八方吹过来,顾温凉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了些。

正厅离着温凉阁有段距离,她们到达正厅时,已过去了一段时间。

顾温凉顿了顿步子,敛下了眼底的森森寒意,将肩上的披风轻轻取下放在青桃的臂弯里。

“小姐,奴婢是要跟在您身边伺候的。”青桃生怕顾温凉要独身前去与卫彬碰面,一脸的紧张模样,瞧得顾温凉心头发暖。

“放心罢,少不了你的。”

说完,顾温凉便不疾不徐地伸手掀了帘子,一眼就望见了端坐在雕花座椅上微微闭目的卫彬。

许是她们的脚步声太过明显,那卫彬放下了手心里捧着的茶盏,朝着顾温凉温润一笑,清雅绝伦。

“温凉,你来了?”

如同珍珠滴落水底般清脆的声音,却引得顾温凉心头发寒。

事到如今,他还是不死心要在她面前摆弄这样一副嘴脸。

顾温凉瞧着他的样子,眼前却浮现出另一人的面庞,虽谈不上清润温雅,却俊美无俦敢爱敢恨。

时常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叫她好生苦恼。

一阵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掀动了顾温凉脸上的一角面纱,露出一张似嗔似怒的桃花面,以及脸颊两侧的浅浅梨涡。

卫彬突然觉得心里一动,便是连手上的动作都放轻缓了不少,待再想瞧上一眼,发现顾温凉已然坐在了上首的位置,神态冷漠疏离,高不可攀。

他掩于衣袍下的双手缓缓紧握了一下,而后才恢复原态。

又是这样高高在上的姿态,他堂堂世子身份,缘何所有人都能这样对他?

却还是不得不忍住气好言好语道:“上次是我唐突,还望温凉不要放在心上。”

顾温凉冷眼瞧着他,对这些说辞嗤之以鼻。若真知自己唐突,怎还会趁着爹爹不在府上贸然来访?

“卫世子,请您自重,小姐名讳,断不可这样称呼。”青桃站在顾温凉的身侧,声音清脆铿锵有力。

卫彬一愣,旋即歉然一笑,颇有些试探地道:“卫某此番前来,是想问问温……顾小姐的伤可好些了?”

这伤,自然是指顾温凉为了他而与顾奕怀大闹撞墙时留下的伤口。

卫彬触及顾温凉冰冷清浅的视线,心里突然有了些许惴惴不安。

不过更多的,显然还是被深深抑制住的怒意。

区区一个世家小姐身边的丫鬟,也敢在他跟前叫嚣?待将顾温凉哄骗好了,定要打落那贱婢一口的牙齿。

顾温凉听了他的事后问伤,一时间竟生出些哭笑不得的心思来。

这是在提醒她不堪的往事还是叫她记起自己的仁义之道?

她望了望院外的朦胧景色,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自己染了花汁的指甲,声音凉凉入耳:“早已好了,不劳世子费心。”

卫彬脸上的温润笑意一黯,察觉到顾温凉真的与往日大不相同。

虽则以前也是冷冰冰的,却从来都是客气有加,莫不是真瞧上了禹王妃的名头,自持端贵了?

想到这,卫彬眼底一冷,出口的话忍不住就带了某种讥嘲之意,尖锐得刺耳:“无事便好,说来卫某还要恭喜顾姑娘喜得良缘了。”

顾温凉偏头,想起沈徹每每口不对心的样子,悄悄弯了眉眼,而后认真地对卫彬道:“多谢卫世子了。”

“世子若无旁的事,我这便先回了。”顾温凉从上首之位起了身,将握在手心里的茶杯放在桌上,发出细微的一声轻响。

“等等!”

卫彬眼角一跳,觉得事情真的出乎了他的意料,当下也顾不得什么谦谦君子的情态,直接叫住了欲转身离去的顾温凉。

他好不容易乘着顾奕怀那个老匹夫不在府里的时候急赶着过来,可不是叫顾温凉这样扫地出门的。

“你若有话,不妨直说了罢。”顾温凉却是眼也不抬,对他的反应没有半分惊讶。

惺惺作态惯来是他唯一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