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啥玩意儿?还打听年龄呢?”玉雕语气不大好,还是一股大碴子味儿。
“就,就问问呀……”阿胭觉得他嗓门好大哦。
玉雕看见自己好像吓到她了,就清了清嗓子,耐心地自报家门:“你就告诉那边儿那大兄弟,我是周楚王的自画雕就完事了!”
“自画雕?”阿胭一时间没太听明白。
玉雕像“啧”了一声,“你这小姑娘,你瞅你那迷糊样儿,睡了多少年才醒过来啊?与时俱进你明白不?”他开始耐心地解释了一下,“你看啊,给自己画的像叫自画像,那你说说,照自己的模样儿整的玉雕是不是该叫自画雕?”
“大叔你懂的好多啊……”阿胭恍然大悟。
玉雕被她称赞得很舒服,连那颗脑袋上的胡子都小幅度的翘了翘,然后他就催促阿胭,“别整这没用的,你赶紧跟那大兄弟说说,赶紧把我这脑袋给我安上!这太影响我这颜值了真是!”
阿胭点头,然后就跑到谢明澈面前,仰头望着他,“大叔说他是周楚王的自画雕!”
“嗯……就是说,他是楚昭王照自己的样子雕的。”也许是怕谢明澈不明白,她就又添了一句。
谢明澈半垂着眼眸。
她说得分毫不差。
这尊玉雕是黔西博物馆送来的,出自周楚王的墓葬,在送来之前,已经有考古学家确定,这尊玉雕就是周楚王按照自己的模样亲手雕刻的。
这和阿胭说的都十分吻合。
谢明澈见过阿胭之后,就已经对这些怪异的事情见怪不怪了。
她的出现,本来就已经超出了当代科学的解释范畴。
正当谢明澈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外头有敲门声响起来,紧接着就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谢老师,你在里面吗?”
“嗯。”谢明澈应了一声。
“我可以进来吗?”门外的人礼貌地问。
“进来吧。”谢明澈将手表放进抽屉里,又把站在桌上,正好奇地往外张望的阿胭塞到口袋里,动作流畅。
阿胭被塞到口袋里之后,也没敢露头,她就老老实实地坐在谢明澈的口袋里,听着外头的动静。
林窈推开门的时候,谢明澈正在看那尊破损的玉雕像。
这个时候阿胭又听见那尊玉雕像开口说话了:
“哎呀,这是瞅啥呢?你再瞅我你也听不见我说啥啊。”
“真费劲。”
这个时候,林窈走进来,她也已经换好了工作服,脖颈上挂着禁修复师的工作牌,一张秀美的面庞上带着柔和的笑容。
或是见谢明澈正在看那尊玉雕像,她就开口说:“谢老师,这尊玉雕像剩下的部分是由你负责么?”
“嗯。”谢明澈收回视线,去拿另一只抽屉里的手套。
林窈闻言,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耳发,侧着脸时,那张脸秀美明净,浸在晨曦的光晕里,看起来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但谢明澈却没有注意到这样美好的风景,他伸手将那块破损的玉雕像的脑袋拿在手里细细测量,嗓音冷淡如常:“有事吗?”
“哦,是这样,童家林说,今晚我们出去聚餐,让我来问问你去不去……”林窈如梦初醒,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来意。
说话时,她忍不住抬头悄悄去看谢明澈。
此刻他侧着脸,那张容色昳丽的面庞在透过窗棂照射进来的晨辉浸润之下,透着冷感的白皙,如玉一般无暇。
他此刻带着胶白手套,正细细观察手里的玉雕,垂着眸的时候,他纤长浓密的睫毛被轻柔的风吹得弧度更弯,只是那双黑沉沉的眼瞳里,仍然没有属于烟火人间的温度。
可即便他不曾将视线停驻在她的身上,即便他永远都是那副冷淡疏离的模样,林窈只这样看着他的侧脸,都还是难免心神晃荡,沦陷其中。
“不去。”谢明澈没有丝毫犹豫。
林窈听见他清冷的嗓音后才回过神来。
她其实早猜到他会拒绝,但是这一次……她的手下意识地揪紧了自己的衣角,嘴唇抿了抿,还是开了口,“谢老师,田组长这次也会去。”
“师父?”谢明澈听见田荣生也会去,的确有些意外,但也仅仅只是一瞬,他就再次拒绝:“我不去。”
“谢老师……”林窈站在那儿,看着他的侧脸,咬了咬嘴唇。
“你……能不能去一次?”她的手不自觉地紧握。
她心里已经做了一个决定,如果谢明澈今晚会去,或许聚餐结束后,她……
她这一次,就鼓起勇气。
“不必了。”谢明澈仍然没有要改变想法的意思。
林窈的脸色已经微微有些泛白了,她仍然站在原地,好像有些恍恍惚惚的。
“明澈你说说你,来禁宫这么多年了,和大家伙儿一起吃过一次饭吗?”
彼时,门外传来田荣生洪亮的嗓音。
说话时,他已经踏上阶梯,走了进来。
“田组长。”林窈看见田荣生,勉强扯了扯嘴唇,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