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儿叩首道:“求爷爷宽责先生。”
傅怀蹙眉:“爹爹就是爹爹,叫什么先生?”
随侍身后的龙城忙也跪下道:“三叔自觉罪孽深重,时刻自省,谨守家规,不敢稍有逾越,更不敢以傅家子弟自居,才让悔儿和错儿叫他先生。”
错儿再叩首道:“求爷爷原谅先生,别再提将先生撵出傅家之事,好让哥和错儿能正式返回傅家。”
傅怀冷哼一声道:“这种事情,你求你大哥就是,如今傅家,他才是家主。”
龙城忙道:“孙儿惶恐,都是孙儿擅专,没有请爷爷的示下,请爷爷重责。”
傅怀这才觉得里子面子的都齐了,微哼了一声道:“逐离傅家的事情,我可以不再追究,但是别的错处,我可不会轻饶。”
“是。”龙城和龙错一起恭应。
傅怀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对亦起身相随的龙城道:“你也不必跟着侍奉了。忙你的去吧。”
龙城欠身应是。
傅怀瞧龙错还跪在那里,想起好像听傅青峰吩咐过龙城要打烂错儿的皮来着。
“错儿也是为了要救龙夜,才会擅闯少林,你不用太苛责了。”
“是。”龙城再次应命。
傅怀这才往祠堂去了。
“你且起来,去我书房侯着。”龙城头也不回地吩咐龙错,然后才出了院子。
傅青峰听见爹的脚步声从前堂走过来时,心都快要从嗓子眼跳出去了。
傅怀缓步走过来,站到傅青峰身前时,傅青峰的冷汗已经涔涔而下,他惶然跪伏于地:“爹,儿子不孝,让爹失望,请爹重责。”
傅怀看见傅青峰,根本不用问别的错处,无名之火立时就燃烧了。
“你自己掌嘴,混账东西。”傅怀坐在椅子上,强压怒火。
傅青峰勉强跪起来,跪直了,挥掌自罚,“啪啪啪”地反正抽过去,十下,略停:“儿子不孝,让爹伤心失望。”
“啪啪啪”地再自罚十下,再叩首:“儿子不孝,未曾在爹跟前侍奉。”
“再给我用力打。”傅怀恨恨。
傅青峰咬紧牙关,抡圆了胳膊,按着打儿子们侄儿们的力道,一下下用力狠抽,再十几下打下去,两侧脸颊都打肿了,嘴边也淌下下血来。
傅怀缓了一阵,又站起来,一个耳光打过去,将傅青峰打倒在地,不等傅青峰爬起来,过去拎了他的领子,运足了掌力,反反正正地抽傅青峰的耳光。
傅青峰的脑袋嗡嗡响,痛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脸颊上都有些僵硬了,傅怀才停了手。
“爹,青峰知错。”傅青峰的话音含混,带着一丝颤抖。
傅怀的手心也是火辣辣地疼,这小畜生,便是怎样打,也觉得不解恨呢。
傅怀一甩长袍,坐到太师椅上:“去请家法!”
祠堂里的家法,是一块紫檀木的板子,长短粗细硬度,都为傅怀所称道,用来打儿子也最是趁手。
紫檀木重,浸在冷水中,便会沉下去,吸饱了水的紫檀木抽在肉上,不会轻易破皮见血,却是疼痛非常。
傅青峰膝行至桌案旁,取了紫檀木的板子过来,再膝行两步,到傅怀的椅子前,将家法奉上去:“儿子不孝,愿意领爹重责。”
傅青峰的脸颊肿得老高,把眼睛都挤得只剩了一条缝,更是看不清爹的神色。
傅怀没有接板子。
傅青峰的脖子红了,脸上更是抽着劲地疼。知道爹是不肯给自己留脸面了。只得先将板子放到身侧,然后抬手褪衣。
傅青峰打儿子时,常令儿子褪衣,且要褪尽,由着他随意责打。这自然也是传自傅怀的传统。便是悔儿、错儿已年近弱冠,他依旧没有丝毫宽免。
傅青峰从未想过儿子们会觉得窘迫难安。如今轮到他自己,虽是只在父亲面前,亦是在密室之中,傅青峰依旧是觉得心跳要停了。褪去长衫、中衣,褪去长裤、中裤,傅青峰觉得全身似乎都在发抖。
傅青峰再次将檀木板子举过头顶:“请爹教训。”
傅怀这才接了板子在手,傅青峰跪伏下去,将身体尽量贴在祠堂的红木地板上,高高翘起臀部。
傅怀手里的板子带着风声,狠辣地拍下来,“啪”地一声,拍得傅青峰险些呼痛出声,又强咽了回去。
爹虽是年纪大了,手劲儿却是丝毫不减啊,傅青峰各种忍耐着身后传来的那种初始尖锐凌厉,而后又变得炖钝的缠绵的痛楚。
傅怀也无话,就是一顿很拍。
看着儿子几乎没有丝毫改变的身材和肌肤,而且经过二十年的保养,仿佛更见健硕光滑,傅怀心里五味杂陈。
自己的儿子啊,幺儿,本是最疼爱,最寄予厚望的,可惜,也给了他这个当爹的致命一击。
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不听老人言,非要娶那样的妖女,你倒是能幸福快乐的过日子啊,却是自己领着两个孩子过了这么多年。
瞧着儿子的肌肤变得青紫、肿胀,微微地颤抖,傅怀又是气又是恨,又是心疼。手里的板子啪啪地拍得就更狠,直到溅了血珠出来,傅怀才觉得有些手软。
“爹,儿子知道错了,您,歇一歇再打。”傅青峰缓着气,轻声劝父亲。
傅怀刚有些和缓的板子又拍得起劲:“你个混账东西,不知好歹的小畜生……”傅怀骂。
“儿子该打,该骂。”傅青峰恭谨地应,语声有些哽咽:“您便是打死儿子,儿子也是活该。”
傅怀又狠抽了一阵,胳膊酸了,暂时停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