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身子,双手抱过易潇臂下。
两人轻轻相拥。
站在漫天大雪里,就这么白了头。
小殿下轻轻将下巴放在郡主大人头顶。
怀里的那人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咪,嗅了嗅易潇怀里的气息。
那只小猫咪幽幽说道:“暖和”
易潇搂紧了一些。
魏灵衫轻轻说道:“我们不要像剑主大人和顾玖那样”
小殿下只是搂得更紧了一些。
郡主大人梦呓一般,轻声说道:“不要分开,好不好?”
易潇轻声说道:“不分开了。”
怀里有人重重,重重嗯了一声。
那只小猫咪踮起了脚尖,主动凑了上来。
元气屏障撑开,这一次只是抵住了呼啸的风声,任由大雪落在两人身上。
世界变得安静起来。
三把古剑,盘旋在易潇和魏灵衫头顶。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叶小楼静静站在原地,眼里带笑,不打扰那两个人的温存,目光透过小殿下和郡主大人,投向不远处的方向。
眼前不远处就是“白鲤镇。”
那尾白鲤的雕塑,安安静静立在雪地之上。
白鲤雕塑之后,空空荡荡,一片雪原,再无他物。
没有镇子,也没有那个叫白鲤的少年,更没有镇子里的那些人物。
这里的大雪飘摇了不知多少年。
有空空荡荡的琴音鼓荡在这寂寥的天地之间。
像是一百年前,有人在这奏了一曲,如今尚未消散。
戏腔轻柔。
拿捏极好。
“大雪飘,琴弦乱~”
“别时欢,见时难~”
“等相思落满,等白头相看~”
“送君离雪原,我素袍等岸~”
“回头无岸~”
“回头无岸~”
磅礴大雪,有人沙哑哭腔。
“妖也难,人也难~”
“不长生,不遗憾~”
“俊俏郎剑折,鸳鸯命苦短~”
“谁与谁,生生世世,两相欢?”
叶小楼默默走上前去,来到了那尊白鲤雕塑面前。
一左一右两颗原本空荡的眼珠,此刻被红晕温润。
一颗骰子,一颗红豆,不知何时镶嵌而上。
叶小楼竖起手掌,紧贴在白鲤雕塑之上。
微微震劲,白鲤雕塑刹那崩碎,一地狼藉。
他默默蹲下身子,看着白鲤雕塑底座刻的字迹。
“愿取名为玲珑。
愿永世为妖,生生世世,千年万年。
我不要骰子,也不要红豆。
我只求你。
若是求不得你,我便求死。”
接下来是一具枯骨。
藏在白鲤雕塑底座之下。
那应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只是未曾衰老,便已经死去。
留下了斑驳的枯骨,悄无声息,藏在白鲤座下的岁月里。
与那只古曲一般,不知哪日,便真正消散在了西域雪原之中。
像是百年前那个故事的真相若是这般消失,便无人可以发现。
叶小楼轻轻伸手,抚摸着这具枯骨,突然鼻子一酸。
他抬起头来,望向空空荡荡的雪地。
原来整座白鲤镇,存在的一百年来,根本就是一场梦幻空花。
音道的大修行者,尤善构造幻境。
每一个镇子里的人,都是她精心构造的人物,在流转的岁月里,靠着“白鲤”来维持着这场梦境。
一直等到自己的师父前来。
师母为何死得如此年轻?
残念不散之后,又是如何化的妖?
这些都无从得知。
只是白鲤镇的故事呐,早已经传到了整个姑苏道。
顾玖编出了这个故事。
那个背剑的男人,在故事里给了她想要的一生。
古腔凄凉,缓缓回荡。
“等相思落满,等白头相看~”
“送君离雪原,我素袍等岸~”
“回头是岸~”
“回头是岸~”
缓缓停顿。
远方的大雪里,似乎有两个人相拥在一起。
男声轻柔:“你是我的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