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吃过早饭,首遣李骧先行,荀贞自带中军继之,陈到统兵殿后,三千步骑进至汦水南岸。
瘿陶一带河网密布,数十里方圆里有五六条较大的河水,北有位处在瘿陶与杨氏之间的洨水、济水,南有分布在瘿陶和任县之间的汦水、渚水等数河,而且南边还有冀州最大的一个湖泽,即大陆泽。
这个地理环境是不利进行大规模作战的。
这也是为什么荀贞在得知杨氏失陷,张牛角、褚飞燕合兵一处、进围瘿陶后,不愿意服从王芬的命令,与张牛角、褚飞燕短兵相接的一个缘故。
如果战事失利,荀贞部连撤退都没有地方撤退,不管是向南、还是向西、又或是向东,到处都有河。前有河阻,后有追兵,这就是全军覆灭的前奏。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褚飞燕、张牛角猜出了荀贞有顾虑,所以在明知荀贞率部抵达到汦水南岸的情况下,依然猛攻瘿陶不停。
这就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局面。
汦水南岸,荀贞部三千步骑筑营造垒,按兵不动,汦水北岸,最南边是数千张牛角、褚飞燕部的驻兵,与荀贞部隔河相望,数里之外就是热火朝天的瘿陶战场。
驻军南岸了三天,荀贞这一天登上高地,遥望北岸瘿陶,看了多时,又转顾对岸的贼兵。
“咦?公达,你看,对岸的贼兵似乎有点异常。”
荀攸望去,见对岸贼营里不时有骑马的小帅奔驰出入,相比前两天,营里乱了很多。他说道:“是有点异常,莫非贼营出了什么事情?”
“我部又没有渡河,贼营能出何事?”
“要不然就是张牛角、褚飞燕攻城不利,故此召诸贼小帅军议。”
“有可能。”
荀贞望着纷乱的贼营,心道:“现在如是晚上,对岸的贼营这么乱,却是一个我部渡河击之的良机。”他抚着短髭望了会儿,开口说道,“公达,我部已筑营北岸三天了,不能再按兵不动了啊。”
“中尉的意思是?”
“方伯命令我等驰援瘿陶,我与巨鹿太守郭典去年同在皇甫将军帐下效力,也算有旧,去年我还给他写了封信,请他照顾樊阿,而今我等既然来了,总不能在这儿做个看客。”边儿上没有外人,荀贞实话直话,“……话传出去,会很不好听的。”
上有刺史的军令,近有瘿陶的友军守城奋战,荀贞如果只是在汦水南岸做个看客,传出去必然会有损他的声名。
“话虽是如此说,但就眼下这局面,地利在贼不在我,我部如是冒进,恐会失利啊。”荀攸遥指汦水,“别的不说,就说这条汦水,我部就不好渡过。”
对岸有数千贼兵把守,这条河的确不易渡。
“三千步骑渡河固然不易,但如果人数少点?”
“中尉是说?”
“选个三二百的精锐,趁夜渡之,不求多大的战果,只要能起到骚扰对岸贼兵的作用即可。”
荀攸笑了起来,说道:“原来中尉打的是这个主意。”
明知局面对己方不利,荀贞当然不会强渡寻死,可如果坐观又会对名声不利,所以干脆派个三二百人潜渡到河对岸去,骚扰对岸的贼兵一番然后再回来。这样一来,既避免了失利,同时也“遵从”了王芬的军令。
“你觉得如何?”
“我看行。”
荀贞、荀攸相对一笑。
两人商量已定,从高地下来,回到营中,召来诸将,荀贞正待下令,外边来了一个斥候。
“报!”
“何事如此仓急?”
“张牛角死了。”
“什么?”
“张牛角率众攻城时中了流矢,伤重而死。”
“什么时候的事儿?”
“两个时辰前。”
荀贞立刻想到了刚才在高地上时见到的贼营乱像,说道:“难怪对岸贼营纷乱!”他心思电转,霍然起身,转头处,荀攸也站起了身,两人相顾对视,不用言语,俱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了对方的心思。
荀攸喜上眉梢,说道:“中尉,此天赐良机!”
荀贞哈哈大笑,说道:“瘿陶解围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