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於琼现兵在何处?”
“在河阳津。”
“可有与董军交战?”
“与董军隔河相持,并未有战。”
袁绍说是遣淳於琼去孟津,实际上淳於琼并没有去孟津屯兵,孟津在黄河南岸,现是由河内太守王匡的部曲韩浩统兵在驻,淳於琼没有去和他合兵,而是停驻在了孟津对岸、黄河北边的河阳,他这里不是与董军对峙的前线,与董军隔着黄河,当然就不会和董军有战事。
可问题是,他如不去孟津,只韩浩一人在孟津,靠他的那点兵力,守城尚且勉强,又哪里还会有余力再出击董军,策应荀贞、孙坚和曹操?
荀贞闻之,心中不由想道:“今我三路击董,而淳於琼留驻河北,不肯南渡,这就是先自折了一路,幸亏我先前没有直接进军到伊阙关下,否则,前途难料。”又想道,“袁本初身为此次讨董的盟主,却是真没有担当,纵其有粮秣不继、韩馥不配合等种种的困难,但现下我、孟德、文台共进击,他作为盟主却也不该坐视而已,论其胸怀胆略,远不如孟德和文台。”
坚定了决心,除非是等到曹操获胜的消息,他绝不会再往北进军一步。
伊阙关中,胡轸召集诸将,商议军事。
他出示董卓的军令,说道:“相国刚下了一道军令,说:此番关东州郡起兵,诸路皆不足忧,悉碌碌无为之徒,唯荀贞颇狡,孙坚小戆,不可轻觑,今他两人联兵北上,扣我关卡,我部万不可浪战,当严守关门,只要能把荀、孙阻在关外,就是我等的大功一件。”
“荀贞颇狡”,换句话说,就是荀贞多智;“孙坚小戆”,“戆”是吴语,傻瓜的意思,换句话说,就是孙坚不知保存实力,只知一味进战,是个不要命的莽夫。不得不说,董卓对荀贞、孙坚的这两句评语颇为贴切。
胡轸宣示完董卓的军令,对诸将说道:“相国军令如此,汝等还有何异议?”
前几天,何机战败、援兵覆灭的消息传到关中后,关中的董军守将素来骄横惯了的,哪里忍得下这口气,尽皆哗然,许多请战,不少人都嚷嚷着要带兵出关,去狠狠收拾荀贞、孙坚。胡轸好不容易才把这股军中的忿气给弹压了下去,今日得了董卓军令,便立刻宣读给他们。
董卓在自家军中的威望无人可比,他帐下的凉州将士与其说是国家的部队,不如说早已成了他的私兵,见他这一道军令下来,那些此前嚷嚷着出战的将校们也都无话可说,只能从令了。
胡轸见诸将皆无话说了,也不多言,便就要散会。
就在这时,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一人冲入室内。
胡轸抬眼看去,见是亲信的一个谋士,不乐说道:“我正在军议,你这慌慌忙忙的是作甚?”
“捷报,捷报!”
“什么捷报?”
“徐将军大破曹操、鲍信,阵斩鲍韬、卫兹,曹、鲍部卒伤亡殆尽,其二人仅以身免。”
鲍韬是鲍信的弟弟,卫兹是张邈的部将,他两人是曹操、鲍信军中仅次於曹、鲍两人的军官,连他两人都阵亡了,可见曹操与徐荣的这一仗是何等的激烈。
闻得此报,室内本要离散的诸将登时精神大振,立即就有人叫道:“曹操、鲍信兵败,淳於琼屯於河阳而只步不敢南下,现今三路逆兵就只存荀贞、孙坚这一路了!将军,我等既已后顾无忧,便可全力击荀、孙,还不速速发兵,即往奔袭之?”
胡轸迟疑不决,说道:“相国的军令刚下,我等怎可便就贸然出战?”
“此一时,彼一时也。相国军令下时,徐将军还未大败曹操、鲍信,相国自就会令我等严守关卡,不得出战,可现今曹操、鲍信已败,荀贞、孙坚孤掌难鸣,正是我进击之时。”
“且待我报信给相国,等相国决断。”
“伊阙离洛阳往返近百里,等相国的军令下来,荀贞、孙坚必也已得知了曹操、鲍信兵败的消息,我军便是那时出关,也追之不及了。”
“追之不及?”胡轸喃喃自语,心中想道,“不错,曹操、鲍信一败,荀贞、孙坚部的确就孤掌难鸣,唯有退军一途。如能在其退军之时,我军追杀一阵,也是一场军功。”
撤退和进攻比起来,撤退更难,尤其是在得知友军大败的消息时,军心浮动,撤退更是难上加难,这个时候如果再加上后有追兵,那一着不慎,就是全军覆灭。
胡轸也是个当机立断的人,既想到了这点,马上就做出了决定,说道:“点精卒万人,立即出关,我亲带之,往击荀、孙!”
连着被荀贞、孙坚败了两三阵,胡轸心里也是憋着一口气的,这个尾敌追击、大胜凯旋的军功他要亲自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