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宁卿指指她的耳朵,“将这对耳环送给宁卿做个念想。”
她声音低沉,有些空旷:“我有个朋友,她也有对和你这个一样的耳环。”
她说的是宝珠。
那个一开始就死在朱新城手下的女孩。屠夫将军的外甥女儿。
子衿轻轻松了口气,立刻费力的取下耳环放到宁卿手里:“这是那个没良心的送给我的,说是从京城买的。陶瓷烧制,不值钱,只是戴着怪舒服——只要宁姑娘不嫌粗陋,尽管拿去。”
宁卿看着手心的陶瓷耳环,是京城白玉瓷出品,每一对都是限量发售,百对里面选的一两对成品已是侥幸,价格堪比黄金,只可惜,大多人都并不认得它的价值。
看来,那个都尉对子衿还是有几分上心。
她纤手一握,只觉触觉冰凉,明珠蒙尘,珠玉碎地,珍贵如此的上品,可惜美人不识。
宁卿将耳环收入怀中,再看向子衿就多了份怜悯。
“请宁姑娘配合我转过身子。”她看了眼秘香,头香已经要燃过,马上就是可以渐渐让人麻痹的二段,最后是让人彻底沉睡的尾香。
头香主要让其血液流淌缓慢,身心舒缓,宁卿需要在二段时做完手续,这样在尾香缝合伤口时子衿已经沉入睡眠,之所以不能一开始就用沉香,是因为在剖开腹部时很可能遇见各种情况,必须要病人保持清醒,以免出手过重难以挽回。
子衿很配合:“宁姑娘还请动手时伤口尽量小点,这样留下疤痕太严重……”
宁卿面无表情的点头,手下的肌肤几乎寒彻入骨,而被火灼烧过的刀片已经渐渐冰凉。
火盆里面还插着几根铁棍,子衿没有问,她也没有说。
凡是动过刀的伤口必须要用烧红的铁棍灼烧,不然邪风入体,伤口就会慢慢溃烂。灼烧的痛楚,即使是最精华的沉香也没有办法消除,她曾经见过一个军士,因为箭头刺入腹部,军医灼烧伤口时,竟然活生生咬裂了自己的牙齿。
她看向桌上的牛筋长绳,微微叹了口气。
纤长的手指从子衿的腰腹部大腿缓缓移动,她需要先找到胎儿的位置,肚脐下方,耻骨之上,腹部鼓胀,她以手丈量。
“肚子尖翘,硬朗前缀,看来是个男胎。”宁卿缓缓说道。
子衿身子一颤,几乎咬牙:“只是个孽畜!”长期的女闾生涯让她生不出丝毫作为母亲的温柔,更何况,因为这个孩子她受足了罪,受尽了嘲弄。
就在故意让子衿分神的刹那,宁卿等到这刻,一手按住胎位,一手将刀刺向子衿腹中,尖刀划破薄薄的皮肤,鲜血立刻喷涌出来,子衿神色镇定,将吸血的棉布略微一扯,就准备将刀子竖立一划,然后就可以直接取出死胎。
而就在这瞬间,她按在子衿肚子上的手,忽然感觉到了一点微不可察的胎动。
宁卿整个人都傻住了,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她将手加大力气拨动了一下子衿的腹部,胎儿果然又动了一下。
这个顽强的小生命,竟然还活着!!在母亲用了水银,绞布,还有这一刀的情况下,竟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