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栎阳。大殿之上,静的可怕,张良和萧何都是不发一言。无论是刘邦,还是张良和萧何,都是未尝想到,局面会到了如此地步。
若是论关中殷富否?答案是肯定的,否则也不会有天下之富,关中什六的说法。即便是项羽已然是将数百万百姓迁到了淮南,但是依旧比不上关中,在这个时代,关中蜀中的水利,已然是冠绝天下之冠,而南方绝大部分地区,都是没有经过开发,二者不能同日而语。
只不过,关键是这关中之富,很可能已然是都是汉军军中的新晋的勋贵们的了。而大汉的国府,亏空依旧是在继续,甚至是还有扩大的趋势。
久久之后,刘邦方才悠然道,“子房,可还有良策?”
实际上,在陈平赴蜀之前,还是给刘邦留下了一道计。那便是将刘邦之前答应的免税,改为只免口税。也就是说,只是不收各军中勋贵的丁口只税,但是他们的田地,税赋依旧是要收。若是要反抗的,汉军也是可以换地驻防,交叉镇压。但是刘邦却是不想这么做,一来,关中的民众,并不会因此而过多感激他,尤其是那些已然投田的百姓,原本以为纳田之后都不用交税,只交田租,结果却是发现现在除了交田租之外,还要交田赋,岂能不怨恨?二则,那些将士的权利倒是得到了保障,但是也不会因此感激刘邦,反而是当做理所当然。
可以说,陈平之计,不过是加大对百姓的剥削,而且,没有任何一个阶级会对刘邦再次心生感激,反而是埋怨颇多。刘邦虽然不学无术,但是这点儿眼力见儿还是有的。
“大王仁义,不愿过多伤民。”张良略一思索,便是拱手道,“如此,臣倒是有一策,或可解大王之忧。”
“哦,子房有计?”刘邦登时便是一喜,“快快道来。”
“大王,此下所虑,无非是将士们低田租吸收了大量百姓投田,而将国府的税源流失。”张良缓缓道,“臣以为,可有三条可用。”
“其一,曰限田令。军中将士,根据爵位等级不同,准许其拥有不同数目的田土。若是超出数目,则由国府出钱赎买,召集无地百姓耕作。而现在关中田贱粮贵,开支倒是不大。”
“其二,曰军功令。此法类前秦奖励耕战,但是有有所不同。将士若要获得爵位的晋升,必须斩获首级,而爵位的不同更是与其准许拥有的田亩多少挂钩。此举,可以为国府节省不少奖励将士的钱粮。而将士又因要扩大田产,而不得不拼死作战。再者言之,即便是他们不战,但因其占有的土地少,而对国府的收入影响,始终有限。”
“其三,提租令。由于那些将士手中的田租低下,大量百姓投田,才导致赋源流失。在推出限田令之后,将士必然有怨言,那时大王再推出提租令,即免税将士的田土所收的租子,必须高于国府税收一成以上。将士的怨言,或许便是会小一些。”
张良顿了顿,便是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如此,将士限田,对国府的影响便是有限。而百姓却是因为国府税收低于田租一成,而对大王感恩。将士可以因战拓田,到时怨言也不会多。”
“好,好,好。”刘邦顿时大喜,便是击节高赞,“子房果然智计超群,孤得子房,天下无忧矣。哈哈哈~”
但是张良像是并不买张一般,反而是故作狐疑道,“大王天下之志仍在?”
刘邦顿时大喜的脸上便是一阵皂白,变换的即是好看。张良的这句话,可谓说的是极为难听,但是刘邦却是也知道,回到关中之后,他却是明显的懈怠了。纵然项羽已然回楚,但是汉却是依旧在各方面冠绝天下诸侯。或许没有如同项羽,韩信那般冠绝天下的统兵天才,但是可以耗啊。不战,一如前秦在长平死耗一般,最终撑不下去的必然不是刘邦。
所以刘邦在回关中之后,没有了那种战争的急破,这个苦了大半辈子的老男人,迅速便是在温柔乡里陶醉了。男人一生所求,不外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现在的刘邦,醒掌天下权却是短时间内不可能实现了,但是醉卧美人膝却是触手可及。
“撕拉~”
刘邦却是猛然拔出腰中的汉王剑,直举在身旁,看着那剑锋上映出的苍老的面庞,刘邦不由得一激灵,但是依旧便是很快的恢复了那份决然,便是拧声道,“大丈夫立于世,当提三尺剑,携百万师,扫平四海,囊取天下。子房,你放心吧,孤,不会让你失望的。”
“大王,圣明。”张良和萧何二人,顿时便是倾倒赞道。
“大王,依臣看,这限田令,不若由臣提出,实行之后,将士必然是心生怨恨。但是到时已然是木已成舟,而大王到时再以体恤将士为名,发布提租令,三军将士,必然是感念大王恩德。”萧何却是又道。
刘邦略微一思索,便是点头,“善,就依尔所言。”
次日,庭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