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完全落入地平线,室内进入黑暗,阮思行没有开灯,坐在床上眼神没有焦距。室外一阵嘈杂后又恢复平静。门很久都没有被打开过,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还有阮思行这么个人。
阮思行习惯了被遗忘,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穿上从地上捡起的皱皱巴巴的家居服,出了卧室。
客厅只开了几盏壁灯,玻璃茶几上放着两个精致的小盒子,不见林浩天与杜忠的身影。
阮思行走到了主卧,推门而入,先是听到了浴室的淋浴声,随着推门的动作又看到了林浩天收下的赵家“赔礼”。
男孩儿亚麻色的头发衬着小巧的脸蛋雪白,光滑的身上只穿了件略大的衬衫,领口一侧露出白皙的肩膀与锁骨,双腿并拢有些忐忑的坐在床的边缘。
看到阮思行,眼中闪过细微的恐惧,犹豫了一下怯生生的叫了声:“阮哥……”
阮思行淡淡的看着男孩儿身上的衬衫,那是他前天送去干洗店刚刚熨好的衣服,pima棉的材质,布料支数在300针以上,是阮思行难得穿的合身又合心的贴身衬衫。
阮思行从小就是含着金勺出生的,虽然后来才被告知那金勺并不是自己的,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也享受过一段时间真正意义上的养尊处优,在这种环境下耳濡目染多年便对许多东西都有了讲究。
的确,林浩天在奢侈品方面从未亏待过他,车子房子腕表甚至是一枚袖扣,拿出来任何一件东西都是大手笔。然而阮思行最想要的却不是这些光鲜的外表,对于他来说没有贵重与廉价,只有适合不适合。可笑的是,他所注重的偏偏都是林浩天所忽视的。
为了这些林浩天所忽视的小细节,阮思行往往要花费几个月的工资。
不是阮思行想要的东西贵的离谱,而是他所挣的工资根本达不到一个集团的总裁理应得到的。
说来也挺寒碜,阮思行一个月的工资甚至比不上公司总部的接待前台挣得多。表面上看他每年的收入上百万,效益好时加上奖金甚至上千万,然而这些不过是对外公开的一个虚有其表的数字罢了。
阮思行真正拿到的少得可怜,而且这些钱还是林浩天身边的财务每月按时给他汇款,每一笔花销都在林浩天的掌控之下。阮思行不想放弃最后的底线,开口向林浩天要钱。又不能不吃不喝,只好省吃俭用两个月才买下一件真正心仪的衬衫。
此时这件买回来不久,仅穿了两次的衬衫套在了男孩儿的身上。明明是埃及极品长绒棉的贵族衬衫在他身上却穿出了一种透明睡衣的低廉感,带着说不出的色情意味。阮思行有些惋惜,为衣服不值,也为自己两个月的工资不值。
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阮思行拉开柜门拿下衣柜里为数不多的几件套装,又从抽屉里取出一盒干净的内裤。在林浩天出来之前,离开了主卧。
如果林浩天还打算继续留在这里,那么他近期是回不到主卧了。阮思行把套装规整的挂进侧卧的推拉式柜子里,挑了套休闲款的浅色系衣服。
从鞋柜上拿起钱夹和已经自动关机了的手机,阮思行终于走出了门。只是还没走两步,就被保镖拦住了。
“抱歉,阮少。”态度恭敬,阻拦的意思不言而喻。
阮思行意外的挑了挑眉,声音冷淡道:“林浩天让我走的。”
保镖听到这话有些迟疑,却没有让步:“我们需要林少亲自通知。”
“可以,不过他现在或许不希望被打扰。”
抬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阮思行神色冷硬又开口道:
“耽误了林浩天的事,你们承担不起。”
“别让我们为难,阮少。”
“是你们让我很为难。”
阮思行和保镖僵持了几秒,从电梯间出来的杜忠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