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2 / 2)

那记忆镶着金边儿似的,在他心里刻了深深的印,让他宴肃至今都忘不掉那震撼。

“大将军得胜归来,实乃我朝之幸,朕已摆好酒宴,只等大将军与朕畅饮谈欢。”

宴肃收了回思绪,拱手道:“托了皇上的福分,行军打仗之所以取胜,都是因得君主的圣明。”

皇上满意地将头点了点,常胜将军,不骄不躁,实在是他大戚的心腹之臣,他回头唤了一声玉珩,“这就是宴肃大将军,今后你要效忠于他,效忠于大戚!”

“是!”简玉珩拱手,答的铿锵有力,他转头对宴肃行礼:“护军参将简玉珩,见过大将军!”

宴肃眸子转转,不再拿正眼去瞧简玉珩,只是冷冷地嗯了下,“一会儿宴会结束跟我到府上来。”

“是。”

简玉珩的眼底划过一丝失望,护军参将是半个文官,拿不得剑上不得战场的,可也不是完全没有说头,若是和将军处的融洽,也不是一辈子都待在营帐,可偏偏宴肃,正眼都不瞧他一下,弄的简玉珩心下一阵怅然。

之前是因着自己身体不好,不能拿剑,现在恢复的好,能上战场了,皇上还是怕他出事儿,只给了他一个护军参将的职儿,这个衔儿虚不虚完全取决于将军的态度,大将军器重你,那么这位子就值千金重,大将军看轻你,那么便在军中毫无立足之处。

皇上微笑着点头,掉马吩咐左右准备启程,仿佛是看出来了宴肃的轻视,后头又老臣开始嚼起了舌根,都是些说简玉珩不好的,他听着脸上臊的慌,头往下低了低,宴肃见了他的神情,眉头皱起来,说道:“若你的承受力就只有这么一点,趁早不要进军营。”

他最清楚他的弱点是什么,看起来豪言壮志的,实则对自己毫无信心,他面子上看着多骄傲,心里头就有多脆弱,那早就千疮百孔了的心,只肖别人轻轻一击,便会碎。

六年前的孩子,仰着头对他认真地说:“宴大将军,我注定是上不得战场的,父皇对我管的严,连快跑都不允许,又如何能拿的起剑呢。”

“若你自己都否定你自己了,那没人能助的了你。”

简玉珩惊诧地抬头,眼前的人依旧是六年前的模样,只是鬓角上染了一缕小小的雪白,他点头答是,跟在宴肃后头一起往回走。

宴肃能看出来他的失落,宴肃却清楚地记得,他曾在简玉珩这里受到的震撼,他当时那么小的孩子,却有那么狂妄的想法儿,活泼却稳重,眉宇间凛然是一副君王相。

只不过现在的他,还需要历练,金子想发光,需得经历打磨,他确确实实是个可造之材,宴肃心下暗暗思量着,而且他要辅佐他,助他坐这天下,同样也希望他不会让他失望。

“听说你即将娶妻。”宴肃走在前头,牵着马,简玉珩答是,“就在月后,与皇上封后庆典一同举行。”

“皇上倒是给你很大的面子。”宴肃冷冷地说了这一句,简玉珩心里头像压了石头,胸闷地说不出话,以往谁来挤兑他,嘲笑他,他都是不气的,他从小遭人嘲笑,本以为自己的内心已经强大到一定境界,却不知他这道行依旧是轻浅。

这一朝见了自己最崇敬的人,只要他一句话,便能瞬间送他下十八层地狱。

见他不说话,宴肃接着道:“护军参将向来都是皇上那里的虚衔,我宴肃的军营只用实力说话,若你是个好吃懒做的主儿,趁早和皇上说明,别顶着衔儿在我这儿吃白饭。”

简玉珩脸上肌肉不住地颤,拱手道:“简玉珩自小便崇拜将军,渴望和将军一样戍守边疆,以身护国,请将军信任我。”

简玉珩说的真诚,可严肃并没当回事儿,至少面儿上是没当回事儿,只见他不以为然道:“每个进来的人都是这么一套说辞,我听的耳朵都起了茧子,不知天高地厚的青瓜蛋子罢了,真的上了战场,腿都软了,还和我谈什么杀敌。”

杀完简玉珩的锐气,严肃把马绳递给了简玉珩,一甩手加快了脚下速度,奔着皇上的御驾就去了,大将军与皇上交谈,简玉珩自然没理由过去听,他郁闷地牵着马,只感觉整个天空都是昏暗的,没有出挑的颜色,他突然很想去京城的河边扔石头,发泄一下积郁了这么多年的怨气。

若不是他承了父王的毛病,心脏受不得剧烈的刺激,以他的资质,早就可以坐上将军的职,哪里还要当一个看人脸色的护军参领,他双拳紧握,鲜红的血珠从指缝里流出来,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从这章开始进入中卷了,后面咱们的小少爷要正式奔赴战场完成他儿时的梦想了,咱们的莞尔丫头也要重新拿起弯刀(剧透一下会很帅哦),捍卫她心爱的人儿了。

写到这里莫名的很是激动,这篇文暂时不会入v,小胖在这儿给大家拜个早年了!!!

☆、第37章 愿此间山有木兮卿有意

简玉珩每日要上早朝,竹山伺候完送走少爷以后便觉得无聊, 拉着莞尔和念夏俩人玩起来竹叶牌。

莞尔一手拿牌, 一手搭在案几上,反复掂量着手边儿的铜钱, 竹山见了,赶紧掏出胳膊把钱往自己跟前拢, 边拢便朝莞尔念叨:“这些银子是我赢得。”

于是莞尔换了一只手, 去掂念夏的铜钱儿,念夏有样学样, 伸着胳膊把钱往自己跟前捞,“这是我赢得。”

这吃里扒外的臭丫头, 莞尔心里愤愤地想着,还没嫁人呢, 胳膊肘净朝外头的男人拐, 她可等着瞧吧,以后谁也不让她嫁,就让她一辈子跟着自己, 一起嫁给简玉珩, 过暗无天日的圈养日子。

莞尔看着自己眼前空空如也的桌面, 悻悻地叹了口气,原本一开局, 每个人眼前摆的铜子儿数都是一样的,可眼下,自己跟前一个也没了, 都让两个竹叶牌老手给赢了去。

竹山边摸牌边念叨着:“少爷怎么还不回来。”

“这才几个时辰不见,你就想他了?”念夏笑的很甜,她手里捏了一副好牌,一双眼睛极力地在掩饰自己的激动喜悦,可莞尔手里牌不好,一副蔫不拉几的样子,打的也是心不在焉的。

竹山摇头,直言道:“这竹牌四个人玩效果最佳,缺一个人总觉得没玩头。”

“我就觉得三个人挺好的。”莞尔没由头地插了一嘴,她拢拢手里的破牌,接着念叨:“那臭松鼠哪有闲工夫和咱们玩这个。”

“诶,夫人你还真别说,咱们少爷咬牙的那副样儿,还真像个松鼠,小时候三小姐总说他像个地老鼠,我就觉得形容的不贴切,这松鼠听着才更可爱些。”

竹山毫不掩饰地就笑了起来,他赢着钱,心里头情绪本就高涨,嘴上自然少了很多遮拦,他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儿,接着道:“你俩可不知道,少爷小时候特别的鸡贼,总欺负我们三小姐,后来有一次,三小姐生气了,趁他睡着,拿毛笔给他眼上画了俩圈,活像个傻熊猫。”

念夏掩着嘴就笑了,问他:“后来呢,少爷发现了吗?”

“没,三小姐连夜把他屋子里的铜镜都撤了,连他那俩丫头都给叫走了,后来少爷穿了衣服就去给夫人端茶,夫人一口茶喷的老远,当真是笑死人了。”

莞尔脑补了一下画面,简玉珩骄骄傲傲的一张脸被人画花,顶着一双熊猫眼到处招摇的样子,饶是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竹山见有效果,接着说道:“还有一次啊,老夫人想吃兔子肉,少爷和三小姐去抓兔子,少爷被一只穿山甲吓得蹿上了树……”

“喂,你耍赖!”

念夏只顾着笑,莞尔却眼尖,一瞟眼,正好看见竹山偷偷摸摸地将自己的牌往紧底下藏,竹山一个激灵红了脸,一时间手悬着,不知道该继续还是该放下。

“哦,我说怎么这牌越玩越多了,好啊你,把银子还我!”念夏也不打牌了,伸手就去抢竹山跟前的铜板,莞尔也伸手去抓,吓得竹山嗷嗷地叫唤,袖子往桌上一扫,将钱全抱进怀里,“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吱呀’

门开了,简玉珩一脸沉郁,迈步走进来,正好看见三个人乱作一团,念夏和莞尔一左一右地将竹山抓着,那样子看上去十分地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