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大喜过望,瞅了半天,才依稀辨出有点儿时的模样,于是一拳就捶在了他的胸膛上,大叫道,你真是曹小胖?妈的这么多年你死哪去了?这一别数年,你他奶奶的怎么变得没个人样了?时光可真是把杀猪刀!你是怎么找到我?你是不是成了我军打入敌人内部的特工?被人发现关了数年,这才逃了出来?
他哈哈一笑道,兄弟,你一下子扯这么多,让我从何说起啊?
我说得了,咱们去练摊,吃着烤串,喝着小扎啤,看着美女的大腿,慢慢的说道说道!
随后我们勾肩搭背的,连同那只铁嘴鹦鹉就去了街边一家烧烤店。
吃烧烤喝扎啤侃大山是济南夏天的一项重要的娱乐活动。
夜晚来临的时候,三五个好友,或室内或路边,坐在小马扎上围在小方桌旁,旁边守着几桶扎啤,再来上几瓶小二,微醺之间,聊人生谈理想,展望未来缅怀过去,畅谈世界风云变幻,侃上下五千年,那小日子美得不得了。
从某种意义上,扎啤摊是一处江湖,汇集了无数人的难忘时光。
有人聊着聊着就哭了,有人聊着聊着就笑了。
人生在世,哭愁笑闹,率性而为,无拘无束,也是畅快无比。
第二章 不亦乐乎
曹有为是谁?
不知列位是否记得第一卷《望帝龙棺》中女鬼坟包子章节中出现的那个小男孩,没错,曹有为就是他了。
他出生的时候,其父望子成龙,希望他长大之后有出息,有所作为,便给他取了一个曹有为的名字,熟悉了之后,我经常管他叫曹出息。
我小时候在坟地里遇到曹有为母子之后,他母亲就被送到了疯人院,自此之后他便成了有娘生没娘管的孩子,又加之父亲早已亡故,没了亲人,吃着百家饭长大,性格泼辣,曾经为了一个馒头在狗嘴里夺食,将狗牙用砖头给敲碎了,端的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
上初中的时候我们在县实验中学见面了,分到了一个班级,和我极为要好。
这家伙由于身宽体胖,就落下了一个曹小胖的外号,一身的蛮力,按老师的话说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
他打架从来不怵,初一的时候就敢单挑高一的男生,虽然被打的鼻子淌血,哼也不哼,而且属狗皮膏药的,打不过也使劲的往上黏糊,扯都扯不掉,你要惹了他,除非把他给搞死了,不然这家伙会成为你的噩梦,所以在当时很有名气,就算打得过他的人,也很少去招惹他,惹上他就是一场旷日持久的马拉松式的战役。
他初中三年大大小小的战役,不下百余场,因为战役都是在校外举行,所以没被学校开除,这三年之内打架是他的主业,看武侠小说是他的副业,学习成绩雷打不动的倒数第一,只有一次是倒数第二,倒不是他学习有了长足的进步,而是考倒数第一的那哥们考试期间拉肚子住进了医院,各科全是大零蛋,这才让他提升了一个名次。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此人是条好汉,绝非池中之物,小小学校不一定能盛得下他。
我们那个时候考高中是有分数线的,考不上就不被录取,我学习不好,没考上高中。奇怪的是曹有为却考上了高中,分数线出来的时候,我们都惊呆了,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他视力很好,考试的时候抄得不亦乐乎,就考上了。
虽然考上高中,但他确实不是块学习的材料,开学没几个月之后,就去找我辞别,那个时候我已经开始和二叔走街串巷,大江南北的跑江湖糊口了,就没见着我的人。
于是他写了一张字条,从门缝里塞进了我们家院子。
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字条上写着,在下初中三年熟读金古柳等人所著小说,江湖男儿豪情万丈,为吾敬仰。在下即将踏遍祖国大好河山,遍访名师,学一身武艺除暴安良,此去不知何日是归期,相见亦不知何时,念及过去往事,不知从何说起……
当然,以上是由我加工而成,他写的简单至极,说我要去找老师学武功了,等我回来,咱们一起结伴除暴安良。反正大体就那么个意思。
看了他的字条,我当时就懵了,心说这小胖子一定是癔症了,竟然异想天开找名师学武功,可见被武侠小说祸害得不轻。
除暴的事情有反恐大队,哪里轮得到他!
没想到曹有为,还真就在终南山找到了一名不出世的奇人,教会了他数套拳法和一身轻身的功夫,倒是让人始料未及。
只不过他不是如武侠小说中所写的那样,学有所成下山历练的,而是刚蹲完号子,被放出来的。
曹有为在终南山学艺十年,小有所成,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对世间繁华恋恋不舍,师傅见他终不是修道之人,便摇头叹息,告诫他天地自有运行法则,俗世亦不例外,要守规矩,别惹事,就放他下山了。
十年山中苦修,不知世间变幻,他出走之时,朋友之间联络还是直板蓝屏诺基亚,出来之时已经是苹果泛滥。让他觉得这个世界真奇妙,发展的忒快了。
他出山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我,马不停蹄夜以继日,边卖艺边糊口,一路来到山东济阳县,多方打听,知晓我在济南马鞍山路开了家名为探索的书店,边一路打听来到店门前,见大门紧闭,想必是外出了,便在此等候。
那个时候他饿了一天肚子,八哥鸟也饿的呱呱叫,于是边拉开架式在我门前卖艺,殊不知乡下比不得城市,在乡下卖艺挣钱不多,也没人管,在稍微大点的城市就不同了,有城市管理者管辖。
他说了一些开场白,自顾自的打拳,逐渐的吸引了许多市民围观,于是就惊动了正骑着小电驴的城管,吆喝着让他抓紧离开这里,影响市容了。
他不明白影响市容是啥意思,还摸了摸自己的挠腮胡子,疑惑是不是自己长得太难看了。
长得太难看我也得吃饭啊,就没管那城管的说辞,继续卖艺。
那城管溜了一圈之后,见这家伙不听劝说还在哪里卖艺,又见这家伙拳法打的不错,实在是不敢一个人上前将其劝离,万一一言不合,对方一动手,自己估计就要与病床为伴了,于是掏出手机呼朋唤友。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曹有为在被城管劝说之下不离开,被强行收走了讨生活的家伙什,铺盖和破帽子。
曹有为顿时就急眼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将五六名城管干翻,夺回了赖以生存的铺盖和破帽子,然后就被警察抓了进去,关了十五天,这才刚放出来,饿的前胸贴后背,不得已之下,又在我门前卖艺,如果我不回来,却不知他又要惹出什么祸端,估计三进三出是免不了的了。
听完他简单的经历,我不由得感慨万千,说曹小胖你是我兄弟,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
曹小胖将一串蒜瓣肉一撸到底,大嘴一裂歪,笑道,这还用说嘛,我他娘的就你这么一个朋友,你他娘的不管我谁管我。
对于他的话,我竟无言以对。
他鼓动着腮帮子,肉串流水般的往嘴里送,边吃边赞叹道:这家店的烧烤太他妈的好吃了。
我说这家店都是后院现杀的活羊,选取羊腿上的筋肉,边烤边撒孜然粉、盐粉和十三香,上下翻烤,火候要拿捏的恰到好处,随着肉串滋滋啦啦冒油,全部香味就进了串里,直到烤的外焦里嫩,吃上一串,喝一口扎啤,给个神仙都不换。
他一口干了一大杯扎啤,说道,你看着给我安排个差事吧。
我说差事不差事的就别提了,跟在我身边还少你一口饭?
他说那不是这么个理,虽然说你是我兄弟,不会不管我,但我有手有脚的,怎么能白吃白喝。要不这样,我给你做保镖怎么样?
我想了半天,他这一身武艺报效祖国是不可能了,除了干个私人保镖,剩下的只有去搬砖或者街头卖艺了,其余事情估计还真干不来。而我又非豪门名仕,实在不需要劳什子的私人保镖,但如果这话直说,不免又伤了他的自尊心,于是开玩笑般的说道,就这么定了,我的身家性命可就全靠你了。
他说你放心,谁敢动你一根毫毛,老子跟他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