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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哈根说他要指派我去办另一件案子,而不是这件,还提到有个卧底警察遇害了。”

“对。”贝雅特说,松了口气,因为两人的话题已离开古斯托的命案和欧雷克。

“那是怎么回事?”

“死者是个年轻的缉毒组卧底探员,他的尸体被冲上歌剧院延伸入海的那道斜坡,现场有观光客和儿童等,引起很大的骚动。”

“被人射杀?”

“溺死的。”

“你们怎么知道他是遭人杀害的?”

“他身上没有外伤,看起来像是意外落海,落水地点就在歌剧院附近。后来毕尔·侯勒姆检查他的肺脏,发现里面的水是淡水。你也知道,奥斯陆峡湾的水是咸水。看来有人把他抛进海中,布置得像是在海里溺毙。”

“这个嘛,”哈利说,“他身为缉毒组探员,一定会在奥克西瓦河边走来走去,河里的水是淡水,后来奥克西瓦河又流进歌剧院附近的海里。”

贝雅特微微一笑:“很高兴你回来了,哈利。这一点毕尔也想过,所以他比对了水中的菌丛和微生物等。死者肺脏里的水太干净了,显然经过过滤,不可能来自奥克西瓦河。我猜他是在浴缸或净水厂下方的池子里溺毙的,不然就是……”

哈利把烟蒂丢在面前的小径上。

“在塑料袋里溺毙。”

“对。”

“来自迪拜的男人。你对这个人知道些什么?”

“我刚才已经跟你说了,哈利。”

“可是你没有全部告诉我。”

“没错。”

两人在安克尔桥旁停下脚步,哈利看了看表。

“你要去别的地方?”贝雅特问道。

“没有,”哈利答道,“我看表是为了让你有机会说你要走了,而不会觉得是把我甩掉。”

贝雅特微微一笑。哈利心想,她笑起来很有魅力。怪了,她竟然没有男朋友。也许她有。她是他仅有的八个手机联络人之一,而他竟然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男朋友。

b代表贝雅特。

h代表哈福森。哈福森是哈利过去的同事,也是贝雅特孩子的父亲。哈福森已因公殉职,但哈利尚未删去他的电话号码。

“你有没有跟萝凯联络?”贝雅特问道。

r代表萝凯。哈利心想贝雅特之所以提起萝凯,是不是因为听见“甩掉”这两个字才联想到她?他摇了摇头。贝雅特等待着,但他没有再说话。

两人看着对方,同时开口。

“我想你该……”

“我差不多该……”

她笑了一下:“该走了。”

“没问题。”

哈利看着贝雅特朝马路走去。

他在一张长椅上坐下,望着河面,望着鸭子在平静的滞水区里游动。

那两个戴兜帽的少年折返回来,走到他身旁。

“你是五〇吗?”

“五〇”是美国人对警察的俗称,源自一部电视剧8。原来刚才那两个少年是在贝雅特身上闻到警察的味道,而不是他。

哈利摇了摇头。

“你要不要……”

“我要的是安静,”哈利接口说,“安静和平静。”

他从外套内袋拿出一副普拉达太阳镜。这副眼镜是香港广东道一个店主给他的,那店主还款有点延误,却仍觉得自己应该受到正当对待。那是一副女款太阳镜,但哈利不在乎,他喜欢这副眼镜。

“对了,”他对着两名少年的背影高声说,“你们有小提琴吗?”

一名少年哼了一声作为回答。“市区才有。”另一名少年说着,伸手往后一指。

“市区哪里?”

“去找范佩西或法布雷加斯吧。”他们朝“蓝调”爵士夜店走去,笑声渐去渐远。

哈利靠上椅背,看着鸭子以怪异而有效的姿势划水。它们滑过水面,犹如速滑运动员在黑色冰面上滑行。

欧雷克保持缄默。有罪的嫌犯总是保持缄默。这是他们的权利,也是唯一合乎逻辑的策略。现在该怎么做才好?该如何调查一件已经破案的案子?该如何回答已找到适当答案的问题?他以为自己能办到什么?难道他要用否认事实的方式来打败事实吗?他在犯罪特警队担任警探期间,经常听见嫌犯的亲人不断发出可悲的哀鸣。“我儿子?不可能!”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调查犯罪案件,因为这是他唯一能做、唯一能贡献的。他就像坚持在儿子醒来时煮早餐的家庭主妇,就像带乐器去参加朋友丧礼的音乐家,总得做点什么,好让自己转移注意力,或从中获得安慰。

一只鸭子朝他游来,也许希望他丢面包屑给它吃。它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因为这种事很难说。它对自己消耗的体力和可能的报偿做了评估。希望。黑色冰面。

哈利心头一惊,坐直身子,从外套口袋里拿出钥匙。他突然想起那时他为什么会买那个挂锁。挂锁不是为他自己买的,而是为竞速滑选手欧雷克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