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句,景帝还笑的合不拢嘴,后一句,勾起的唇角便瞬间扯平,面露不满之色,他出言道:“爱妃若是执意提及此事,朕只能稍后便回乾元宫,在此待不得片刻。”
见景帝面色不悦,瑜贵妃忙一改嘴脸,笑着说道:“皇上莫恼,是臣妾说错话了,往后再不提此事,再不提。”
说着瑜贵妃便拿起酒盏,自罚一杯,景帝这才面色升温。
而瑜贵妃心中方才存留的那抹温情,此时已然稀碎,她心中出奇的平静下来,看着眼前之人,再忆不起曾经的刹那芳华,琴瑟之好的点点滴滴,只余下一抹自嘲,一抹恨意,一抹苍凉。
晚间,景帝见瑜贵妃当真没再提那些要求,自然与她一阵欢-好,让他没想到这上了年纪的女人,床第间亦是别有一番滋味,将他服侍的极为妥帖。
事后,瑜贵妃还亲自披着衣衫下榻,为景帝倒茶水润喉,
景帝靠坐在床榻之上,看着瑜贵妃半是赤-裸的身子,顿时又起了一阵邪火,只盯着那身子看了,丝毫没瞧见瑜贵妃背着身,手中握着一个洁白的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滴暗红色的液体,混合进茶水当中,片刻便与淡黄色的茶水融为一体,茶水的颜色深了一丝。
瑜贵妃笑着将茶盏递到了景帝的手中,景帝不疑有他,当即便喝下了,只是入口后,他才皱了皱眉,觉得味道有些古怪的苦涩。
瑜贵妃心中紧张,她立即接过空空如也的茶盏,佯装担忧道:“皇上,可是茶水凉了?臣妾这就叫人再去端一壶热茶来。”
此时景帝口中的怪味已退,他摇摇头,拉着瑜贵妃的手,一个用力就将人带入怀中,有些急色道:“朕看爱妃还有力气下榻,朕应再努力一番才是。”
瑜贵妃在他怀中娇笑,心中的紧张顿时松懈下来,二人又是一阵翻云覆雨。
翌日,李溯以有要事相报入了宫,景帝接见他时,精神饱满,红光满面。
见他如此,李溯便将宫外的情形一一上报给了景帝,最终提及了一句道:“为了父皇的安危着想,往后膳食都应仔细查探,后宫最好也待殪瘟过后再去,父皇千万保重龙体安康。”
景帝见太子如此关心自己的安危,甚是欣慰道:“无妨,朕昨日才从景平宫用过膳,膳食皆是瑜贵妃亲手烹饪,安全的紧,太子便莫要久留宫中了,待宫外殪瘟形势落定后,再行入宫。”
李溯闻言顿时蹙眉:“父皇时常去景平宫用膳?”
景帝微愣:“只有昨日。”
李溯再次问道:“可有味道不对的食物?今日父皇身子有何不妥之处吗?”
景帝听了这话,顿时不高兴了,眉头皱起,面色沉下,他出言说道:“太子这是何意,你所言难道瑜贵妃会害朕不成?”
经历了一夜的颠鸾倒凤,此时景帝心中还念着瑜贵妃的好呢,今日都已翻了瑜贵妃的牌子,还想要宿在景平宫几日,遂今晨一听闻李溯说的话,景帝自然不乐意了,而且皇宫防卫做的如此密不漏风,连殪瘟最严重的之时宫内都安然无恙,几个月过去了,现下他更不信会有殪瘟传入宫中。
李溯站在殿下,沉默不语。
景帝有丝不耐,朝着他挥挥手道:“没事你便退下罢,不要随意入宫。”
第85章 .胁迫 “你也配与之茸相提并论?”……
将李溯轰出宫后, 景帝下旨,殪瘟没有结束之前,宫外不论是何人没有自己的允许, 都不得入宫, 皇嗣亦然。
景帝为着自己的安危, 每日晨起都会喝下一碗预防汤药,但他不知道的是, 那带着殪瘟的血液入腹后, 便是什么药物都解救不得了,除非能够找出解药的配方服下。
李溯出宫后, 便做了最坏的打算,景帝想必已是凶多吉少。
他将此事告诉了常之茸,亦将自己的打算说与了她。
“若景帝过些时日出现了殪瘟病症, 我便带人强行入宫, 在景帝身侧安插人手,以防瑜贵妃有其他阴谋,但届时恐怕我会无暇顾及京中殪瘟一事,便全权让朱丞相接手, 解药亦是越快配出越稳妥。”
常之茸听闻后, 心中忍不住暗骂一声景帝愚蠢,她银牙一咬:“这、这皇上怎么能如此不听劝,竟还将你赶出宫。”
恐怕最后连自己是如何死的都不知晓。
这是常之茸第一次敢如此背后质疑景帝, 她实在是体会了一把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滋味, 李溯进宫不就是为了保全他吗, 他竟还怕李溯将宫外的殪瘟带进宫里,胡乱下旨,可真是为了自己的命, 全然不顾其他,更不要说京城中的百姓了,恐怕在景帝心中都不值一提。
无怪乎景帝上一世罹患殪瘟后身亡!
但心中再愤慨,常之茸也知道景帝死了对李溯没有一点好处,更不要说景帝的命拿捏在瑜贵妃手中了。
“殿下,你若强行入宫,瑜贵妃兴许还会强扣下一个抗旨的罪名,轻着说是抗旨入宫,就怕她还要加一个造反逼宫欲加之辞,到时见不到景帝,任凭瑜贵妃一张嘴胡乱定罪,百口莫辩,如何是好?”越想常之茸越懊悔不已,她十分自责,急的眼眶都有些红了:“怪我,我若是多想几分,便不会是今日如此被动的局面。”
她本就早已知道这些事情,只是没有猜透其中的利害,不曾想瑜贵妃真的有胆量,能做出如此狠毒之事,导致现下的情形,左右都于李溯不利。
见常之茸这般,李溯揽住她的腰身,抬手轻柔的将她眼角的湿润抹去,安抚道:“莫慌,有我在,此事如何也怪不得之茸。”
常之茸红着眼,吸了吸鼻子,她怎能不慌,如今她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优势,从前她还能借着前世的记忆,知道未来会发生些什么,可现下她的记忆只截止到元初二十四年的四月,后面再如何她便不知道了。
不知道殪瘟是何时结束,不知道李溯是否顺利登基,这些不确定的因素都让常之茸心神慌乱。
李溯看得出她眼神中的无助,他从未见过常之茸这般,亦不清楚她心中的顾虑,但李溯会心疼,很是心疼,他抱紧眼前人,微微低头仔细的看着常之茸,出言安慰道:“之茸为殪瘟之症已付出太多,余下的,便都交给我,好吗?”
他温柔坚定的话语在耳边,让常之茸瞬间便镇静了下来,她抬眼看向李溯,轻轻点头,眼中满是信赖之情,张开双臂回抱住李溯,埋首在他怀中轻声道:“好,我信阿溯。”
二人分离后,常之茸回到蓬内,与太医们一起奋力寻找解药中的最后一味适配草药。而李溯,也将京中北城的事宜都尽数交接给了朱丞相,接手代为管辖的,还有其子朱彦策。
起初朱丞相并不明白,太子将自己的事宜交付给他是何意。
直至十日后,宫内传出一则惊天的消息,景帝有了殪瘟症状,浑身显现出青黑色的斑点。
此消息一传出,整个京城又陷入了一片骚乱。
朱丞相疑虑之余,结合这些时日以来发生的事情,瞬间便猜到了什么,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他没想到会有人胆敢在如此危机之时,直接对景帝下手,太子不会做出如此不利己之事,那么可疑之人,不用言说定是六皇子与瑜贵妃。
此时的乾元殿内,景帝正站在铜镜前,看着自己手臂与脖颈上才刚微微显现的青黑色斑点,面色惨白,瞳孔震颤,他回过身来,惊恐万状,对一旁的太监道:“快!快将所有太医宣入宫内,快去!”
景帝立刻下旨,让太医与太子回宫,然而这旨意还没宣下去,半路就被瑜贵妃的人截住了,连同景帝身侧的总管太监,亦被扣留在了景平宫。
瑜贵妃平静的坐于桌前,看着往日里需跪下迎接,这无上尊崇的圣旨,冷眼旁观的,抬手便将它投掷到了火盆内,燃烧成灰烬。
皇宫外,景帝感染殪瘟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仅仅半个时辰,整个京城的人都知晓了。